第34章

初冬，阳光明媚，寒风刺骨。洁白的积雪被路过的行人无情的踩踏着，像是掉入泥潭里的香草冰淇淋，逐渐污秽，在街道上零零星星的散布着。时而被顽皮的小孩子东踢一脚西踹一脚，所剩无几的残骸等待着阳光的吞噬。

灰色的石墙壁布着稀奇古怪的用白色粉笔绘的涂鸦，巨大的铁门因长期被雨水的侵蚀，生出红褐色的不规则的铁锈，像是吃了毒蘑菇的苔藓，顶端的防盗尖刺断了几根，不知是因陈旧还是被人窃去。忽而袭来一阵凛冽的风，将铁门吹得吱呀作响，让人不由得联想起恐怖片里的阴森古堡。

铁门顶端镶着不太显眼的灰色字样：

Wool's Orphanage

伍氏孤儿院。

勉勉强强能看懂，因为字母也丢了两个。

铁门被风刮开了，似乎在邀请到来者进入参观。圆弧式的楼梯狭窄而间隙小，两个成年人一齐通过也许都有些费劲，巨大的落地窗上镶着不太结实且锈迹斑斑的防盗网，带着冷气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映在水泥地面，将上楼的路照得微亮。

这名女孩看样子不超过十岁，一头浓密及腰的亚麻色卷发，湛蓝的瞳仁仿佛蓝宝石般深邃幽蓝，又灿若初生的婴儿的眼睛，剔透玲珑。消瘦的躯干，淡白干裂的唇，小姑娘显然是营养不良，好在奶白色的皮肤为她争取了些气色，让其看起来不那么像具骷髅。

她正站在二楼中央的走廊上，在嘈杂的孩童群里，用那双婴儿蓝般的眼睛打量着屋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前呼后拥上窜下跳的与她年龄相仿的小朋友们。

此时，一位高挑的金发女人从楼上向她小跑过来，弯下腰，一只手将她的双腕轻握住，另只手抚摸着她的发顶，“冻坏了吧，亲爱的。我是玛莎·威尔逊，科尔夫人临时有事，派我来迎接你。”女人的声音温婉轻缓，仿佛温柔的钢琴声漫游在你的耳边。

女孩看着金发女人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也微笑起来，“你好，威尔逊女士。我叫佩恩·凯勒。”

“叫我玛莎就好，你是一个人来的吗，护送你的大人呢？”玛莎向楼下大门打量了一番。

“噢，他们已经走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他们让一个小孩子独自长途跋涉。走吧，佩恩，我带你去你的寝室。”

科尔夫人早在昨日便给这位即将从利兹的某孤儿院转院过来的“插班生”安排了寝室，它位于二楼右侧拐角处。与所有房间一样，水泥地与石墙，生锈的防盗窗，与其说是防盗窗，不如叫防护网，防止顽皮的孩童酿成悲剧。

伍氏孤儿院经济有限，外加孩子们都小，没有什么男寝女寝而言，所以你的“邻居”是异性也不显得奇怪。不出意外的话，这里便是佩恩成年前的家了，在此之前，因孤儿院拆迁，她转过三次院，伍氏便是第四次。她将随身携带的棕色小皮箱拉开，取出三两件衣物和所剩无几的纸巾，即便是房间已被人打扫过了，她还是将衣柜内部擦拭了一遍，挂起自己的衣物。

玛莎带佩恩过来之后便去忙自己的事了，她告诉佩恩开饭时会来叫自己，不过自己也得留心点，因为她是孤儿院仅有的护工，工作很忙，经常一整天都闲不下来。这时，一名棕发男孩闯入了佩恩的视线。

“我是比利·斯塔布斯，你叫什么？”

“佩恩·凯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