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行驶了十分钟,路边突然颠簸了一下。
车窗外的景象陡然变了。
漫天的雪雾已经没了踪影,眼前是一条盘山公路。
这盘山公路是真的绕,山路十八弯,都比这条路还要少几弯。
路况不好,车开上来之后便一路颠个不停,到处都是凝固的泥巴、硌脚碎石。
这路还很窄,如果两方会车,都得挂一档,一点点挪蹭过去。
山下草木拢生,一眼望不出深度,滚落下去很可能尸骨无存。
就这样,这破中巴还开得格外奔放。
夏曦月和夏璃月怡然不惧,倒是两个老太太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两个姑娘和狄黎、吴俐哄了半天,这才平复下两名老太太被吓半死的心。
行至中途,司机松开一只手去拧广播旋钮。车内广播滋滋响了几下,跳转到某个频段,唱老旧的歌,偶尔穿插一-句交通提示,说某山路部分路段,无法通行。
播报间,车前方就出现了一块警示牌。
警示牌前面是一大块山石和横倒的树,正常车子显然过不去。
但司机居然完全无视警示牌,开着破车摇摇晃晃颠了个两下大的。
众人一阵惊呼,等他们重重落回座椅,车已经穿过了滑坡路段,继续往深山里开去。
自从进了深处,天倏然阴沉下来。
车里明明有暖气,大家依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从盘山路另一边出来时, 路边有一个老旧的路牌 ,标着道路编号。
“这条路……”夏曦月看着窗外,突然开口。
“怎么了?”狄黎问道。
“没什么,就是这条路好像靠近边境了。”
“哈?”狄黎有些惊讶,“边境线能过得去吗?”
夏璃月一脸稀松平常:“这个系统里,还有边境线这个概念吗?”
好有道理哦……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
这辆中巴才终于从林子里钻出,在泥泞的路边来了个急刹车。
“由于考试需要,这辆车现在报废了。”
司机将车上众人全都赶了下去,车门关闭,这辆“已经报废”的车,就在山林间的路上险险地掉了个头,扬长而去,掀起了一片尘土。
真是报废了……
“报废”得只能在这又颠又窄的盘山公路上开得飞快。
夏曦月和夏璃月非常有默契地没有理那辆车,刚一下车,她们就在四处张望,像是要找些什么。
“你俩在找什么?”狄黎瞅了瞅两名正在四处乱看的小姑娘,有些疑惑。
夏璃月指着一处地方,惊喜地说:“那儿,找到了!”
狄黎和吴俐循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发现了一块被埋在雪里的地碑。
夏曦月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过去,随手一挥,橙红的火焰猝然燃起,消融了埋着地碑的白雪,露出了刻在石头上的符号。
“Село Лилан……”夏曦月悄声念出了上面的文字。
“这写的什么?”吴俐和狄黎一脸懵逼。
“Село Лилан,丽兰村。”夏璃月走到夏曦月身边,瞥了一眼石碑上的文字,翻译道。
狄黎暗自庆幸这两名姓夏的小姑娘会保加利亚语,不然单看地碑,哪知道自己在哪里?
“这个村子大概是系统凭空捏造的,但很真实,每一个考场都是这样,虚拟,却不乏真实的影子。”夏曦月抬头望了眼面前的森林。
吴俐点了点头:“确实是如此。”
就在这时,之前的那名司机居然又走了回来,身后还带着一名老人。
看脸,这老人应该是纯种的made in China,不会对他们满口保加利亚语。
司机指了指一群人:“就是他们,快带他们进去吧。”
“他会带你们进村子的,记得啊,别进林子。”司机说完,冲带来的那名老人摆了摆手,就转身离去了。
“老爷爷,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夏曦月丝毫不怕生,微笑着走到那名老人面前问道。
老人疑惑地“啊”了一声:“你们不就是来找四叔的吗?怎么?自己都忘了?”
“四……叔……”夏曦月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才重新挂上笑容问道,“老爷爷,这四叔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老人缩了缩脖子,似乎有些害怕。
夏曦月并不催促,只想静静地站在那儿等着,脸上一直挂着亲切的笑容,一看就让人觉得这小姑娘涵养很好。
老人嘀嘀咕咕了几句什么,才垂着眼闷声说:“四叔……他是个怪老头,听说是来自……保加利亚?”
老人裹了裹衣服:“我先带你们过去吧,你们记得小心些,这四叔来了咱村子以后啊,整个村子都有点儿不正常,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居然要来我们村子住十天。”
夏曦月笑了笑,没回话。
老人看了夏曦月一眼,心想这小姑娘涵养真好,笑得还这么甜,说话又有礼貌。
殊不知夏曦月的内心想法是:我可去你的吧,要不是这狗屁系统,老娘他妈还用得着来这住十天?
老人自称是丽兰村的村长,说这村里一共18户人家,村子靠近边境线,四叔就是从保加利亚出来游玩时住进丽兰村的,那地碑也是四叔亲手刻的,要不是四叔说他这刻的是丽兰村的名字,这地碑怕是没人得看懂。
村长说是住着18户人家,可看着村里的房子,怎么着也不止18户。
夏曦月和夏璃月没多问,狄黎和吴俐出于谨慎起见,也没多说什么,两个老太太本来想问的,却被夏曦月和夏璃月拦住了。
老人指了指远处的一座院落。
院旁围着一圈篱笆,院子里还种着许多花,夏曦月和夏璃月的视力都极好,一眼就辨别出了那是玫瑰,风雪里,这些玫瑰还开得格外漂亮,透过嫣红的玫瑰花,往前再看远些,露出了一座灰扑扑的房子,灰色的水泥墙,屋顶是由砖瓦铺成的。
像是怕被什么人听见,村长用极低的声音对几个人说:“夜里不安全,你们要在这里住的话,千万记住,晚上别出门,听见什么都别开门!”
“什么意思?”狄黎追问了一句。
但村长已经什么都不敢再说了,他连忙摆了摆手,闷头继续带路。
大家一头雾水,但心照不宣的,谁都没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