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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莱雅

岩蔷薇(悲伤时爱你同人)

五年前

姜仁旭用勺子舀起盘里的蔬菜沙拉,手里是今天新出的财务报表。灰眼睛的褐斑垂耳兔蹲在他手边,嘴里叼着半片洗干净的生菜。就在他看文件的时候,莱雅“咔咔咔”地吃光了三分之一的生菜,之后把目标对准了他拨到碗边的玉米粒上。姜仁旭皱了皱眉头,将兔子丢在地上,似乎察觉到他有些不高兴,纯黑色的猎犬很通人性地叼起兔子的后颈,一溜烟缩回角落里。莱雅对此习以为常,很自然地蜷缩在大狗柔软的肚腹间。姜仁旭随后直起身,尹玛莉将酸奶和水果切片放在他面前,之后捧起他半边脸脸,用袖珍手电照进口腔。

“三天前就溃疡,”她说着关上手电,姿势顿时多了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我都说过多少次……”

她随后把目光转向坐在角落的金成旭,秘书双手合十举在桌前,就差没找本《圣经》再把手放在上面。

“我对天发誓,夫人,”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监视他,可三天前有家族聚会,您也知道,全都是会长那辈的人,社长不能拒绝的。”

尹玛莉这才缓和下来,眉心间蹙起一团,一副半心疼半无奈的模样,财阀商战酒场如战场,等级之森严和规则之暴力她早有耳闻,因此也是叹了口气,之后眼疾手快地把姜仁旭盘子里浇着辣椒泡菜还没开动的蛋包饭端走,一股脑丢给金成旭。另一只手推过一杯新鲜的豆奶,姜仁旭的嘴角顿时拉下去半边,尹玛莉也不管,抓起沙拉盘的小番茄塞进他嘴里。

“在他嘴里那个血泡消下去之前,你敢让他偷吃一口……”

她说着把筷子拍在两人面前,转身走进厨房,里面随即传来响亮的水果榨汁声。姜仁旭默默地看向秘书盘里冒着热气的虾仁和牛肉粒,后者二话不说抽起筷子埋头苦吃,就差没往饭里吐口唾沫宣誓主权。目光重新转向面前浇着醋汁的秋葵沙拉黄瓜片,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抓起一片生菜,和兔子似地嚓嚓嚓地啃了起来。

莱雅是两个月前从游乐场赢回来兔子,血统不纯,顽劣不堪,三天两头在屋外草坪里打洞,24小时不间断地磨牙。期间啃坏了他三份文件,外加一具真皮沙发的边角。由于家里还有一只专门追兔子的纽芬兰猎犬,姜仁旭不止一次提醒她把兔子关进笼子里,但尹玛莉对兔子应该户外在室内撒丫子疯跑这件事异常的坚决。

“要关也是关你的那只狗!!”

说话的时候姜仁旭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两份被啃出豁口的文件袋,尹玛莉单手叉腰,右手拿着涂水粉的画笔,胸前围兜上沾满了油彩。

“想都别想!!”说话的时候她的前额很用力地顶住他的头,差点没在脑门上撞出一个包来。

“这是天性问题。”

“兔子关起来会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

姜仁旭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兔子需要从后背切开十字形的口子,这样剥起皮来才毫不费力。兔肉烧烤前要放干所有的血,涂抹去除腥味的料酒。

但他还是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训练他的狗,毕竟宠物兔和猎物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好在肯特一向听话,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他一直想要她养血统纯正的波斯猫,或者纯白色的萨摩犬,它们性格温顺不爱闹腾,能像雕像那样在家里卧上一整天,会更符合她总裁夫人的身份。毕竟莱雅这种从大街上淘来的家伙,用不着她这么投入精力。但尹玛莉对莱雅是情有独钟的喜欢,很长一段时间,她天天抱着兔子,腻在一起的时间比他还要多。她会为它做专门的兔子料理,抱着它画画。他下班或者出差回家,换上松软的居家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时候,尹玛莉倚靠在后背或躺在他怀里,也会抱着那只兔子。

“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养宠物了,可是条件一直都不允许。”她随后将兔子举高送到他面前。

“很软的,你抱抱它。”

姜仁旭捏着兔子的手一直都在抖,和洁癖无关,小动物跳动的脉搏总是不由自主地引起他想把猎物掐死剥皮、再穿到铁钎上烤熟的欲望。当然他不会做这么疯狂的事情,但莱雅显然察觉到了他体内的猎人气息,哆哆嗦嗦蜷成一团白绒绒的团球,几天后才慢慢恢复过来。

他把桌上的早餐一点不剩地吃干净,金成旭风卷残云地干掉盘子里的食物,出门准备车辆,这是社长与秘书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一直都很忙,这段时间更是连续几星期都无法回家,但在司机把车开过来之前,他还有十分钟的时间。

尹玛莉将榨好的水果汁放在他手边,之后很自然地从背后抱住他,一只手环住脖子,另一只手穿过腋下牢牢地压在他胸口。他听到叹气的声音,玛莉半张脸埋在他脖子里。

“才刚回来就又要走吗?”

“没办法,这次涉及国外贸易……”

“会走很久吗?”

“一个星期。”

叹气声明显变得有些重,尹玛莉调整了姿势,压在他胸口的手滑到胃上,有些用力地压了两下。

“这里疼过吗?”

姜仁旭的酒量全公司都找不出对手,完全不必要每次回来都这么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不过他也理解,尹玛莉母亲就是酒精中毒,智力退化的接近三岁小孩,因此他也都只是冲她笑。

“我每次都喝胃药和醒酒药,你给金成旭打过多少次电话还记得吗,他一次都没落下过。”

这种话并没能让她取消担忧,但她还是起身,从衣柜里取出熨帖整齐的西服。

“这段时间不要吃海鲜,也不要吃腌制类的东西。”

“茶叶放你包里了,记得和餐饮那边打招呼,这几天不要送西餐给你,多喝点粥。”

饮食的事从来都是专业营养师负责,她的话其实没什么用,姜仁旭心里微微有些觉得她聒噪,但尹玛莉浑然不觉,依旧絮絮叨叨地将西服从背后替他穿上。就在车子停在门前的时候,尹玛莉突然歪过头,之后猛地伸出手,牢牢地将面前的男人禁锢在墙上。

姜仁旭深吸了一口气,余光瞟向门外的黑色车辆。

“我说过,不要在属下面前做这种事。”

尹玛莉完全无视了他的警告,依旧歪过头,两只手牢牢地压在他两侧肩膀后的墙壁上。姜仁旭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有些无奈地笑起来,就在他低头的那刻,尹玛莉踮起脚,抱着他的右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姜仁旭半边脖子顿时涨的通红,到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她的动作太大,几乎把他半边脸的肉啃下来,而且原本平整的衣领也被她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他下意识地察觉到一股隐晦的怒火,但尹玛莉“扑哧”笑了起来,转身跑回屋子,那股火气也随之消散的无影无踪。而姜仁旭直到上车都用手捂着脸,车里的人并没有露出其他表情,只不过车子发动的那刻,秘书打开车里的袖珍冰箱,取出了一袋冷敷用的冰。

“夫人和您的感情真好。”

金成旭说着将冰袋双手递给自己,这世上可能也只有他才敢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姜仁旭将冰块敷在面颊上,眼底有六分温柔,还有三分无可奈何的失落。

每次都这样,没规没矩又莽莽撞撞,姜仁旭一直都不太喜欢玛莉这么亲他,不是亲他这件事本身不好,而是他想要的那种吻要更加的温柔,那会是一种很恬淡又文静的感觉,而不是兔子似地乱啃一气,就好像他是个刚从地里拔出来又洗刷干净的生萝卜。

不过没关系,姜仁旭从来都不是一个愿意和女人计较的人。况且他们从相识到结婚也不过半年,他有足够的时间,把她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那时候的姜仁旭并不知道,五年后的他会有怎样发疯地怀念现在的时光。但这个时候的他只是单纯地在感受幸福,虽然这种幸福总是带着缺憾和不完美。得到她的过程无比艰难,他还记得父亲看到她时惊恐暴怒的模样,那是姜仁旭遭遇到的最为激烈的反对,而他第一次无比坚决地忤逆了父亲的命令,争吵的结果是父亲抄起坐着的椅子,将他身后的玻璃窗砸出两人高的洞,他在冷风里站了六个小时冻得浑身发抖,但胸腔里却热腾腾地冒出红色的血气,那种温度来源于灵魂,用怎样的冰水都无法熄灭。

父亲为此也采取过迂回的手段,那段时间他不允许玛莉踏入家中一步,女孩把一切归咎于身份和家世,对此不知所措。而他的身边开始莫名其妙地多出打扮精致的女孩,她们或出身名门,或家世显赫,无一不是相貌美丽性情温顺,但没有一个人能走进他心里。

“尹玛莉是独一无二的,谁都代替不了。”他说着咬掉三明治的边角,坐在对面的女孩面颊顿时涨起玫瑰般的粉红色,然后她双手托腮,笑的时候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

他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任何女人能再给他初见时那种震撼的感觉,那种失而复得的惊喜,那种死而复生的希冀。还有透过面容呈现出的、水晶般晶莹剔透的纯粹,那会让他想起冰雪和玫瑰,想起蝴蝶翅膀,想起扣在银质餐盘上纯白的鲜奶冻。她是那样的简单干净没有欲望,无论是看他的眼神或者内心的态度,姜仁旭只是姜仁旭而已,一个总是喜欢穿黑白灰单调系颜色的衣服,有点孤独和忧郁的大男孩。这种纯粹是她人永远无法比拟的珍贵财产,或许其她人也爱他,但无论是谁,眼神里总是多多少少掺杂着别样的情绪和目的,对于建和社长名号的窥探、对于权势和财富的贪婪,对于强者或者力量的崇拜臣服,以及为达到目的精心伪饰出的引诱和讨好——那种神态他不止一次地在继母身上见到过,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无比地令人作呕。

然后他就这样在瞬间失去兴趣,尽管她们各具特色的美丽,风情万种,仪态万千。然而他远远地躲着她们,甚至都不想与之有丝毫的触碰。

和玛莉不一样的是,他从未和玛莉说起他的过去,或许是因为他的生命总是长时间地贯穿孤独,有母亲的时候他短暂地收获彩色,后来她离开了他,世界由此变成了毫无生气单调黑白,唯一鲜艳的是红色,这种颜色和孤独贯穿了他此前全部的人生,而每次伴随而来的都不是好的记忆。她出现后情况变得无比美好,他开始穿带有深蓝色星星的柔软睡衣,用小熊花纹的杯子喝水,像矫情的游吟诗人那样,坐在阳台上看窗外的雪,玛莉抱着热气腾腾的可可牛奶,软软地窝在他臂弯里。

“你小时候和弟弟打过雪仗吗?”

“把雪球卷成团,然后塞对方脖子里去。”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着笑着肩膀冷飕飕地缩成一团。姜仁旭没有说话,他弟弟宁可带着一帮同学在家里疯闹也不会找他,而自己不是在补课,就是跟在父亲身边,身边唯一的同龄人是金成旭,而金成旭从来只是乖乖地跟在他身后,他不会纵容他胡闹,更不会把雪球塞进任何人的脖子里。

“你有时候特别怪……”

“有时候觉得你像小孩,很小很小的那种……有时候又觉得,你好像从来没做过小孩。”

“你是不是从来没好好玩过?”

姜仁旭:“……”

“你胡说什么呢。”

尹玛莉想了想,觉得豪门子弟的生活确实也不是她能想象的,也就不再多想。

“你觉得我小时候该是什么样子?”姜仁旭很低声地问了一句,嘴唇埋进她头发里。

“我怎么知道,不过……”她说着仰起头,懒洋洋地靠在他身上。

“不过你如果是个普通人家里长大的男孩子,肯定会特别淘,带着一堆孩子打架,偷摘邻居树上的东西,也会养狗,还特别讨厌数学题。上学的时候会和发小翻墙出去买汽水,隔三差五被老爸逼着跪墙角,但肯定会是个很负责又很温柔的人……”

“还会有好几个弟弟和妹妹……”

基本都没说对,在兄弟关系上他完全是个失败透顶的哥哥,姜仁相一点都不喜欢他,他的继母更是讨厌他,但现在的他有幻想的能力和资格。

那天尹玛莉喝光了整杯的牛奶,蜷缩在他怀里沉沉地睡了一个下午,她的睡相从来都不是他想象中那种恬静温柔的模样,嘴角沾着牛奶和饼干的残渣,做梦的时候胳膊总往他腰上捅,而他保持着静止的姿势,直到胳膊酸痛都没有动弹分毫。

姜仁旭其实能隐约地感觉到,尹玛莉的内心深处并不完全都是他,就像他会寄托某种隐秘的情感,她同样地也在自己的身上试图寻找某些缺失的、属于父亲或兄长的缺憾,她超乎寻常地依赖他——至少那个时候是这样的。

他们都是孤独至极的生命,他的母亲消失于童年,父亲活着却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她的父亲消失于童年,母亲活着,却也同样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他从来没有这样发自灵魂和内心地爱过一个人,姜仁旭不爱这个家的一切,他不爱父亲,不爱继母,也不爱弟弟。玛莉同样如此,她不喜欢家里的所有人,比起外出她更愿意整天待在家里。那时候她兼职插画师,为童话故事和诗集配插图,有两个月时间她都抱着书,一页一页地读里面的内容。

“你们很美,小王子很轻地说着。”

“但是很空虚,没有人会为你们而死,路过的普通人会觉得我的玫瑰和你们很像,但她只要一朵就胜过你们的全部,因为她是我灌溉的玫瑰;”

“她是我放在玻璃罩下面,被我保护,不被风吹袭,而且为她打死毛毛虫的玫瑰;因为,她是那朵我愿意倾听她发牢骚、吹嘘、甚至沉默的玫瑰;因为,她是我的玫瑰。”

她阅读、感受、冥想,一点一点把自己带入书中的小王子,而姜仁旭躺在床上,手边搁着读了一半的财务报表。之后朗诵声戛然而止。

“继续。”他说着抬起手臂,露出毫无睡意的眼睛。

“一点都不影响。”

姜仁旭随即关掉自己那边的床头灯,透过窗帘的缝隙,看着外面夜空的星星。他听到朗诵的声音,轻柔安静像是给孩子读睡前故事的母亲。她说我们肉眼看到的星辰,也许在亿万年前已爆裂死亡,此刻它们的光芒到达我的瞳孔,是最神秘的意外。她说如果你爱上了某个星球的一朵花。那么只要在夜晚仰望星空,就会觉得漫天的繁星就像一朵朵盛开的玫瑰。她说我要告诉你一个简单的秘密。就是用心才能看见真实,真正重要的事,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还有最重要的那句:

“你不应该忘记她,你现在要对你驯服过的一切负责到底,你要对你的玫瑰负责。”

“我要对我的玫瑰负责……”尹玛莉皱了皱眉头,她觉得无论是怎样的感情,无论是父母对孩子,或者是主人对宠物,真正平等和沟通的喜欢都不该用“驯服”这个词,即使是小狐狸也不该例外,然后她突然想起身边的人。

“你真的不会被吵到吗……”

尹玛莉下意识回过头,才发现身边的男人早就侧过脸,睡得一塌糊涂。

尹玛莉:“……”

“这个熟睡的小王子最叫我感动的地方是,” 她在心里默念着,之后很轻地合上书。

他对一朵玫瑰的感情——甚至他睡着了,那朵玫瑰花的影子,仍像灯光一样照亮他的生命。”

然后她安静地微笑起来,在脑海中构思着插画的轮廓。

——

他怀念那个时候玛莉的笑容,她的笑容,她的眼神,她坐在沙发上的姿态,还有她掌心的温度。但那时候的他超乎寻常的挑剔,姜仁旭不喜欢的事情太多了,他不喜欢在属下的面前和妻子太过亲密,这让他觉得威严尽失。他不喜欢尹玛莉活蹦乱跳,这会让两个人看起来很幼稚。他也不喜欢她没规矩,每次回家都像只猴子一样攀着他全身,这种甜腻的感觉或许是热恋中的情侣该有的,但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感觉。事实上他真正讨厌的,是她的某些习惯,他想要的玛莉会稍稍带点忧郁的气质,能很文静地坐在窗边喝茶,听胶片里的钢琴曲,给开满玫瑰的树丛浇水,在临睡前一句一句地读诗歌和童话。但大多时候的尹玛莉是个冒冒失失又风风火火的蠢姑娘,总是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聚一块,穿着满是油彩和墨点的工作服上蹿下跳,没有一点财阀夫人的样子。她也总是去找那个浑身冒傻气的胖妞,抱着炸鸡和可乐,在街上疯子似地乱窜,淘来一大堆没用的廉价手工品

“不是意呆利,不是豆麻袋,是尹玛莉!!”

“不是脆油饼,不是降落伞,是崔优善!!”

说话的时候两个人脸上涂着墨绿色的油彩,在大街上勾肩搭背头顶头,两只手同时在脑袋上举出兔子耳朵的形状。不远处是刚画好的金属摇滚的街头喷绘,字母乐器眼球还有夸张的人脸爆炸般从墙面上溢出来。之后她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姜仁旭,远远地冲他招手,之后咋咋呼呼像个小狮子般冲上来。

“NUMBER ONE!!!!!这次又是第一诶!!!!”

她说着跳到他身上,头上扎着乐队的彩带和荧光环,手臂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油彩和喷绘,因此她也没注意到男人皱起眉头一脸嫌弃的模样。

他知道她开心,但尹玛莉不该是这种疯疯癫癫的鬼样子,她应该优雅、纯洁、灵动、天真活泼。她现在的样子,绝对是被朋友带坏了。

“以后不要去见那些不三不四的低等人。”

那天他在车里,第一次态度冷淡地说道。

“也不要去这种没品位的鬼地方。”

尹玛莉坐在副驾上,手里抱着大桶的炸鸡和可乐,之后她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崔优善不是低等人,她是我朋友。”

“这个乐队我们从高中就追了,我上学的时候她就一直在帮我,我们一起打工挣学费,一起上大学,我们还一起……”

“没关系,”姜仁旭打断她的话。

“你以后再也不用打工了,也不用再画这种东西,你是我的妻子,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他说着递过去一副装满门票的皮质封夹。

“不要再去这种地方了,城市里有一场音乐会,还有歌剧,什么时候想去,会有司机送你。”

尹玛莉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淡,最后彻底消失,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扣上炸鸡桶的盖子,放在了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姜仁旭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太爱玛莉了,她是这个家中唯一真正的亲人,是他第一个怀揣温柔之心去爱的人,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却比世间所有血亲都牵扯他的肺腑。或许在尹玛莉眼里他也是唯一,他的父亲从来都不喜欢她,继母同样如此,弟弟对此一无所知也毫不在意。姜仁旭知道厌恶背后的根源,让他的父亲目睹死而复生的女人重新生活在屋檐下,是一件无比让他舒爽的事情,更关键的是,他能从中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补偿和治愈,她能过上截然不同的生活,她能被自己完美地照顾,她能因为强大的他收获幸福,她能得到来自的他的爱,他太爱她,所以竭尽全力地给予她最好的生活。

唯一的问题是,尹玛莉本人,对此并不开心。

家庭是很重要的原因,尹玛莉在家的日子并不好过,或许这也是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总是待在外面的原因。父亲总是由于出身斥责她,继母更是嘲讽她一无所长。其实尹玛莉什么都会,折纸、绘画、编织、烹饪,她甚至能简单地修理和改装家电——这对女人来说非常难得。但这些对于姜仁旭而言毫无用途,他和他的家人不会穿那些手工编织的粗劣制品,所有的衣服都是私人订制;他也不会总是吃家里的饭菜,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外面,有顶级厨师烹饪才要;尹玛莉也不用再去修补破损的东西,她甚至都不必去打扫卫生,只需要做好他的妻子。这是很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而她并不开心

“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平民女儿,丈夫的什么忙都帮不了,只会做这种廉价的手艺活。”

继母出言嘲讽的时候,尹玛莉手里捏着刚织出花样的三色围巾,边上还散落着毛线团,她有些局促地将针织放在腿上,之后父亲的脸色变得更加鄙夷。

“你打算让你身为社长的男人,穿戴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垃圾出门吗?没用的货色!!!”

尹玛莉把毛线卷起来扔进了衣柜里,之后躲在卧室里哭了一个下午。姜仁旭其实并不在乎她能不能做什么,她只要做自己就够了。

“不用为我做什么,你只需要享受这些就好。”

他说着递给她一个深蓝色的天鹅绒首饰盒,里面是一对闪闪发光的珍珠手镯。

“以后我送你礼物就可以。”

“我在乎的不是这个!!”她大声说道,但她终究也没说出她在乎的是什么。再后来她像是被刺激到了,开始了漫长而又毫无意义的纠缠。

那段时间姜仁旭过的无比头疼,被狠狠奚落后的尹玛莉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她开始学习她毫不擅长的经济和管理,开始阅读庭院设计和家族礼仪的书籍,姜仁旭对她那个样子很是厌烦。

“仁旭,这次家族聚会可以让我试试吗,不会添乱的,打下手也行,我专门学习了两个月……”

姜仁旭头都没抬。

“家族的事情交给理事和秘书打理就行,你用不着学这种俗气的东西!!!”

“仁旭,这段时间合作集团有下午茶,几位夫人也在,我有几幅画可以送给她们,也许……”

“那些都是功利心重的女人,干嘛要学着刻意讨好她们。”

他口气缓和下来。

“成旭会做好的,你什么都不用操心。不要去掺和这种尔虞我诈的事情,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做你想做的事情。”

“仁旭,我真的没有什么能帮你的吗?我也想像她们那样……”

“你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享受我给你的一切。”

尹玛莉顿在原地,手里是装裱好的几幅风景画,她花了一个星期打听到银行夫人的喜好,想方设法画出了家乡的风景。但他看都没看一眼。

那副画终究还是被金成旭当做礼物送了出去,据说上年纪的老夫人非常喜欢,她单独地见了姜仁旭,甚至提出想见见自己,但尹玛莉终究没收到任何一封宴会的邀请函。她最初觉得是自己身份不符,后来才知道只是姜仁旭不喜欢她抛头露面。他不喜欢她被任何人看到,只要她安分地待在自己精心塑造的温室里,做他的狐狸和玫瑰。

渐渐地尹玛莉终于不再过问公司的事情。她不能再去见崔优善和那些老同学,也不能参加上流社会的贵妇聚会,姜仁旭替她辞掉了插画师的工作,尹玛莉无所事事,只能整日整日待在家里。闲暇时她会折纸,在妆台上挂出五颜六色的风铃,而注意到这一切的姜仁旭第二天就布置出更华丽的水晶挂饰,那些手工折纸被从灯架上撕下来,丢的无影无踪。

“你想要什么就直接和我说,不要去费心费力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依旧从背后抱着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尹玛莉看着漂亮的水晶吊坠,旋转天鹅搭配璀璨的水滴,但她脸上并没有丝毫开心,反而愈加忧郁起来。

她开始出入教会,听曲调高雅的交响乐和歌剧,在保镖安排下出入奢侈品店,这是贵族夫人应有的生活,也是他想要给她的生活。而她与他的关系并没有变得更美好,反而像是在某一刻突然变得生疏。她还是会认真地做饭,熨帖衣服,回家的时候倚靠在他身上看书,但话却越来越少。现在轮到他主动把玛莉抱在怀里,女孩蜷缩着身体,依旧软软地倚靠着他的肩膀。

“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

她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兔子被她很轻地抱在怀里上。。

“我在你眼里,优点是什么呢?”

姜仁旭很温柔地冲着她微笑。

“你就是优点,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在我身边,就是优点。”

这种话他说过,不止一次。但这一次尹玛莉并没有开心起来,她只是低下头,眼里是若有所思的失落。白皙的眼皮和鼻尖透出很淡的红色,比任何时候都像一只蜷缩的兔子。

“我不喜欢那些。”

“我想见我的朋友,还有我想看的书,我也想去创意室……”

“不行!”姜仁旭斩钉截铁地说了一句。之后他有些用力地把尹玛莉搂的更紧了些。

“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你去会很危险,以后永远都不要去了。”

玛莉很久都没说话。

“我能送你画吗?”她突然变得开心起来。

“我只会这个,可我就是想送你点什么。”

姜仁旭其实也不喜欢她画画,颜料会把她弄得很脏,会让她长时间地待在画室,会让她总是把注意力集中在鬼画符般的所谓艺术上。还有更重要的,尹玛莉不止一次说起过她贫困的父亲,说起遇到他前她和母亲拮据的生活。她不得不去打工,在大街上卖画来维持生计。其实她完全不用再去画画,她已经是豪门夫人,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得到一切。但玛莉眼中的希望太过强烈,而他又的确拒绝了她很多次。

“好啊,你想画什么给我?”

尹玛莉的心情终于像是彻底变好,她双手托腮像是在认真地思考什么。

“自画像……画的是我们,不过也不完全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说话的时候她看着草地上蜷缩的肯特,猎犬依旧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垂耳兔团成一团躺在它肚腹中央。她依旧喜欢放养兔子,看着它在草地上跑来跑去,打出一个又一个兔子洞,即使弄得浑身是泥也毫不在乎。兔子是没心没肺又愚蠢脆弱的生物,姜仁旭不止一次地提醒过她。

“把它关在笼子里,这样对它才安全。”

他没有告诉玛莉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肯特只喜欢追逐活物,莱雅待在家里的时候它不会有其他想法,但兔子跑动起来,也许他都控制不了猎犬的本性。但他想了想,终究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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