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敲开常来的小饭馆,老板打着哈欠给他们送来烤串和啤酒,踢了踢脚边碍事的杂物,语气迷糊,“吃完赶紧走,我先回去睡了。”
李鹤东踢他一脚,“白天做贼去了?”
老板同孟鹤堂是本家,叫孟如春,这名字过于女气他不让人叫,他行九,便让人叫他九哥。
九哥以前跟李鹤东一路的,后来李鹤东被他哥拽去当相声演员,他觉得没趣,也洗手了,开了一间店子守着,没多久还真娶了个媳妇,安定下来了。
李鹤东没事儿老往这儿来。
孟如春翻个白眼,“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他骂骂咧咧踢踏着拖鞋进了屋子。
李鹤东眯着眼睛,这脾气,估计又是跟媳妇吵架了。
周九良吃一口烤串,是敷衍的味道,于是放下烤串开啤酒喝,瞅一眼李鹤东,“我有一阵子没来了。”
“那可不,你们那大小姐回来后,不整天围着她转么?”
李鹤东似无心,嚼着没几分味道的羊肉串,“小姑娘今年21了吧,那天后台见,像没什么变化。”
还是那么灵气漂亮。
周九良沉默几秒,宋濯枝的变化太明显了,李鹤东居然说没什么变化?
“跟她上学那会儿——我说上高中那会儿,差不多,还是孩子模样,乖乖巧巧的,讨人喜欢。”李鹤东看着周九良,继续说。
周九良又没接茬。
只有他觉得枝枝不一样了吗?
夜色里,他喝酒也觉得没意思,心里一团乱麻一样,理不清也看不明。
酒过三巡,孟如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探头出来,“不是吧,你俩还没走,你们是没有家吗?”
祖安九哥孟如春。
李鹤东揪他过来坐下,他倒也没发火,一屁股坐下,开一瓶酒咕咚咕咚往喉咙里灌,末了抬眼看周九良,昂了昂下巴,“怎么,深夜买醉,为情伤?周航你看着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周九良低低笑一声,孟如春豪爽又大气,放水浒传里会是宋江最喜欢的那种兄弟,他自然也喜欢这样的朋友。
“笑?笑就是了?怎么了,看上哪家姑娘了?愁成这样?说不出口?对方已为人妇?”孟如春抹了抹睡眼,越说越离谱,“你喜欢的是你们家那个搭子?哟,这事儿可严重。”
挨李鹤东一脚后,他才哼一声,“轻点踹,回头我跟我媳妇不好解释。”
“……”
周九良在私下里实在安静,说不出几个话,李鹤东孟如春也知道他的性子,习惯了。
他不说,孟如春就说,深夜饮酒,不谈故事是没完没了无处休。他不肯说自己的故事,也不肯走,他就说说自己的事儿,赶人走。
孟如春早些年还是北京胡同里一个贵公子,脾气不好,跟狐朋狗友玩儿很晚不回家,家里富裕也不管教他,但很快家道中落,他跟了李鹤东走。
这些经历让他成为又邪气又贵气一个人。
胳膊还有一道很深的疤痕,夏天站路口,小朋友都不敢过来的那种。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孟如春,还娶了一个娇小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