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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当机立断离魂挽

凤舞京城

他将刀往肩上一扛,大步离开。

 疏桐惊出一身冷汗,影子这话说得颇有深意。

 疏桐来不及换得一身干净的衣裳直奔寂四的住所,果见二人在里头,那女子扑倒在寂四的怀中啜泣着,见疏桐推门进了来,便齐齐磕头称谢,那寂四更是见疏桐如再生父母一般猛地磕起头来。

 疏桐扶起了寂四质问道:“这姑娘是你什么人,怎么会惹上影子?”

 寂四道:“小的原本不认识她,只因那日想去丢掉这破椅子,碰见着她在垃圾堆里找食吃,便偷偷观察了几天,每日深夜都是如此,随便拣了些东西往嘴里塞,然后又偷偷地躲进京华楼后院废弃的柴房中,后来小的抓到她,她十分害怕犹如惊弓之鸟,一个劲的跪在地上磕头求小的不要杀她,小人见她实在是可怜,所以……所以就起了怜悯之心,想帮她,能够让她吃顿好的!”

 疏桐恍然道:“原是如此,怪不得这些天你顿顿吃些剩食,原是将你的饭菜都让于她吃了!”

 那女子再次感谢了疏桐,疏桐严肃道:“你先不必着急谢我,有些话你必须得说明白!若有隐瞒决不饶你!”

 女子惊恐地点着头道:“只要疏老板能够保得奴家的性命,奴家一定据实相告!”

 “那好,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和京华楼有何渊源?”疏桐神色有些焦虑。

 女子战战兢兢道:“奴家唤做冯心然,家父冯毅是京华客栈的上一任当家的!他本是一个御厨。后来听说是曾经做了件错事便自行退出宫廷不再卷入纷争,在皇后的疏通下做了这个楼的主人,但是事有不巧,两年前大皇子在这个楼邸被人刺杀,我等便被株连,但奴家知道这是一个阴谋,是……”她朝四周警惕地查看了番,“是二皇子伙同鸣爷做的!”

 鸣为什么要成为二皇子的帮凶卷入争斗?疏桐的心跳加速起来,仿佛谜底快揭开了一般,她没想到会来得那样快!她谨慎地问道:“你是事前知道还是事后才知道?你又如何知道是他们做的?你为什么又能够活下来?”

 冯心然略微一停顿:“这……这……”

 疏桐一拍桌子严厉道:“老实说!若有半句假话,便将你交与影子处理!”

 “是!……”冯心然潸然泪下,“疏老板,心然罪该万死,但求您听了后可以从宽发落,您一定要答应我!好不好?”

 疏桐隐约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但还是先应了她道:“你只管说!不必害怕。我也不是个不近情理之人,寂四对你挺好的!”疏桐打量了寂四一眼,寂四的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冯心然思考了片刻在断断续续道:“此事奴家是共谋,我同鸣相识却爱上了他,他利用与我相识之便,在大皇子的食物中下了毒,但是他言而无信,他说事成之后饶我爹爹的性命,可是他非但没有饶恕他,还趁诛连的圣旨亲手杀了他!他是个骗子!”心然说着说着,泪如雨下,不甚凄惨。

 她瞪着双目很是激动,“他还要杀我!他居然派人杀我!我对他那样好!……”言罢早已泣不成声。

 “那你为何还活着?”

 “那日影子杀人灭口,一刀恰好中在心口的护心镜上,奴家没有死透,苟且活着就是想再见鸣,亲口问他一句话!”心然突然说出一句惊人的话来,“你让奴家再见他一面好么?”

 “不成!”疏桐断然回绝,“他若知道你还活着,定会杀了你!”

 “奴家不怕,奴家宁可再死一次,也要亲口问他一句话!”心然抱着疏桐的腿苦苦哀求。

 疏桐仔细盘算了翻,道:“寂四,带这小贼去投案,不得有误!”

 寂四惊诧,哆嗦着双臂不知道应该放去哪里,嘴唇颤动却不知道该如何措辞,他闷在那里全然无法理解疏桐的用意!

 这一夜,疏桐一直忧心忡忡,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没合几个时辰的眼,天便亮了。她懒在床上,硬是将眼皮给撑了起来。她想着昨晚之事,寂四的表情有些奇怪,他只是不可理解地答应了,会否出什么问题?

 想至此,疏桐双眼猛得闪现一阵灵光,她噌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仿佛给人狠狠扎了一针。

 很明显,寂四喜欢那丫头,该不是耳根子软带她去见了鸣吧?若是如此,真是大祸临头了!那丫头会死不说,连自己和寂四怕也会因此丢了性命!疏桐坐在床沿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她太过大意!寂四未必明白,将心然送进大牢是目前最为安全的方法,既能保得她的性命,又能防止她自作主张去找鸣,本是想等风头过了再做计较。怕是来不及了,疏桐连忙披上衣衫,顾不得梳洗,夺门而出,径自前往蓝苑。

 她的居所离蓝苑本是隔着一座小桥和一座长廊就到的,但是此刻却觉得万分遥远,仿佛怎么走都嫌太慢,再过一个拱门就可以到蓝苑。疏桐的脸色有些泛白,因为她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令她有些怯步。

 她没作多考虑只是一头扎进去瞧个究竟,如果有机会的话,尽量做一些弥补。怎料同一人撞了个满怀,疏桐的鼻子狠狠地撞到了那人的胸口上,疼得掉了几颗眼泪,她将手捂在鼻子上,抬头见到鸣戴着银色的面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的目光颇为尖锐,疏桐忘记了将手放下,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她万万没有料到会以这种方式与他见面。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分外颀长,从头看至脚,他手上的剑闪耀着夺目光彩,是寒冷,上面滴落下一滴鲜血,很新鲜。

 鸣打量了疏桐片刻,眉头一皱道:“何事慌张?”

 鸣将一手递给她,命令道:“起来!”

 疏桐定了定神,这剑当真让人不寒而栗,浑身的毛孔仿佛都被关注了冷意,她的手有些犹豫,又有些笨拙,鸣一个用力将她拉了起来。双手触碰的刹那一种奇特之感袭来,让她惶恐地放开了他的手。

 见其一直打量着自己,疏桐这才发觉,自己素面朝天,连头发都还躺在两肩不禁有些窘迫,不过她更在意在圆拱门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便试探着问道:“您……没什么事吧?”

 鸣一愣,她的鼻子被他的胸膛撞得通红,痛得直掉眼泪,居然还问他有没有事?便道:“没事!以后别乱丢东西!”

 他摊开左手,一个精致的蓝宝石耳环乖巧地躺在他的手心,在阳光下璀璨夺目。疏桐下意识摸摸自己的两个耳朵,果然掉了一只,都未曾发现,她小心地从他手里接过,道谢。心中暗自庆幸,看这情形他似乎没有见到心然。

 鸣凝目看了她一翻,转身进了拱门道:“随我来!”

 疏桐好奇地跟了进去,却见潋滟在园中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她的手臂上有一道剑伤。疏桐大惊,她抢先一步将潋滟伤口上的花枝残木给挑拣了去,她心中有些愤怒,鸣居然伤了一个小丫头。

 潋滟双手小心地比画着,加上口型,大概能懂她的意思,她道:姐姐,都是丫头不好,丫头躲在树丛中看哥哥练剑。

 鸣道:“她是我的妹妹!你带她去包扎一翻!日后多照顾她些。”

 疏桐愕然……潋滟竟然是他妹妹??之前伺候她的小丫头竟然是他妹妹!她难以置信地点点头。

 疏桐为潋滟简单地整理了她的伤口,这丫头真懂事,那样大一个口子,她都不吭一声,她还告诉疏桐:姐姐,别担心,丫头不疼!这话听得疏桐心疼,打心眼里更加喜爱她。

 正在这时,一位伙计低垂着脸,进入蓝苑,他端着碗茶走到鸣的身边道:“鸣爷,喝茶!”

 鸣略微一惊,似乎已有一些日子没有人早上给他送茶了,道:“谁让你送的?”

 那人道:“是一个已死之人。”

 疏桐心中一紧。清理伤口的手不自觉停顿了下来,她在用心听他们的对话。

 鸣警惕地看向他,猛得腾出手抬起他的脸,目光冷清,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他凝视着那张红肿的脸片刻,才道:“是你!你还活着?!”

 那人眼中潮润,声音哽咽,她道:“鸣,我一直都想见你,哪怕再死一次我都要来见你!”

 “住口!”鸣一手捏住了她的脖子。

 心然自顾道:“你一定还是思念我的不是?不然为什么你不让疏桐穿我的衣裳,不让她住我的房间?一定还爱着我不是?你后悔么?”她的头巾散落,额头的青筋因为痛苦的窒息而蜿蜒着,她的脸通红,她还想说话,却发不出声了。

 疏桐正要开口。

 鸣严厉地看向她:“别管我的事!否则连你也杀!”

 疏桐的话给一棍子打回了肚里,方才那分安定荡然无存,他依然让她心生畏惧,因为他可以随时要人的性命。

 那女子一句话也吐不出来,寂四见状偷跑了出来,跪到鸣的跟前央求道:“鸣爷,这是心然最后的心愿,您就让她说完吧!求您了!”

 鸣的眼神足以将人的情感□□裸地撕碎,他像一头冰冷的蛇一般,眼中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过,他意外地松了松手,道:“你还有何话可说?”

 心然猛咳了几声道:“我想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我们相识数年,一起吃饭,一道交游,一起做买卖,你究竟有没有真心爱过我?还是你压根就是因为我爹害过你母亲,你想报仇?!”

 “没有!”鸣说得干脆,一丝犹豫都没有。

 心然的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划落,落在鸣的手上:“其实我早就知道,但是我还是想要你亲口告诉我,我不该以此来要挟你,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么?我不求别的,只求能够留在你的身边,做牛做马都愿意,只求能够天天看见你!鸣,再给我一次机会!您就看在心然对你一往情深的分上再给我一次机会。”

 “没有机会!我不受任何威胁。也不会再信你!”鸣的声音仿佛深井的水,毫不留情地泼到温暖的身体上,使所有的毛孔陡然缩紧了起来

 “你的话说完了?”

 心然的眼睛满是通红的血丝,她向疏桐笑了笑,尽有些幸灾乐祸道:“疏老板,心然知道的,你也知道了!凡是知道的大半会死,就算不死,你今天也看到了,他是不会爱别人的,他爱的只有自己的仇恨!他爱的只有仇恨,他是个骗子!”

 心然说得咬牙切齿,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疏桐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何意思,似乎半是忠告半是拉她下水。

 鸣的手一紧,心然的口中淌出一口浓稠的鲜血。

 她,死了?

 方才还在声嘶力竭地叫喊,一下子就安静了?

 潋滟很镇定,她看着一个人在她面前死去,居然很镇定,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寂四痛哭起来,鸣将剑指在寂四的脑门上,道:“你是她什么人?”

 疏桐忙道:“寂四见她可怜才收留她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鸣撤剑踱向疏桐,他拿剑指着她道:“我没有问你!”

 疏桐看着他半个面罩下不容质疑的眼神,比他的剑更让人觉得寒冷,却比他的剑更让人心酸,他喜欢用死亡来解决他的问题。确实死人也是最安全的。他又道:“信不信我会杀了你?”

 她道:“我信!”

 “那你现在害怕么?”

 “如果我说不怕那是假的!”

 潋滟紧紧抱住了疏桐的腰肢,眼中布满惊恐。

 “那你知道些什么?”

 疏桐知道她再怎么解释也是没有用的,道:“我记得你说过,我们做生意的,说话谨慎些自然不会有错!”

 “很好!你记得倒是清楚!”

 鸣将剑锋抵着疏桐的脖子,只要轻轻往里弯进一寸,这满腔的鲜血便会像喷泉那样绽放出来。他冷声道:“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疏桐第一次正视起他的眼睛来,她看着他,目光相触的刹那,谁也没有退缩,谁也没有妥协,两个倔强的人以目光争执着。

 鸣凤目微敛,眼中迸发的亮光闪烁着,游移不定。

 清晨岑寂,弥漫的血腥味儿摇碎了满地的落花。

 疏桐用双指捏住了他的剑偏向一侧,道:“你心里并不想杀我!”

 “这个理由不够!”鸣将剑逼近,怒道。

 “你不能随便剥夺我的生命!这是你答应过的!”

 疏桐轻轻拍着潋滟的脊背安慰道:“丫头别怕,姐姐带你包扎伤口去!”她仿佛笃定了鸣不会下手!

 鸣立在那里,桀骜而又孤独,像一只鹰,从来不会愤怒地张牙舞爪,他只是看中目标,然后俯冲,杀!从来没有失误。

 而他今天对着疏桐却暂时失去了方向,她不是一只兔子,而是一个草原,她将所有的兔子都用茂密的绿草遮挡了起来,让他在上空徒然盘旋。

 他收起了剑,一个飞射,重重嵌入假山之中,只露出一个剑柄在那里锒铛摇晃,震下碎石无数。

 地上一个小东西不停地闪耀着普兰色的光泽,很熟悉的首饰,鸣定定地看了许久。当他抬头的刹那,疏桐已同潋滟走出老远,他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的眼神,想着她的话,觉得迷惑起来。

 ×××

 齐芳斋内,壁花紫铜炉袅袅冒着白气,疏桐将热水端了下来,替潋滟清洗伤口。

 潋滟眨巴着乌溜的大眼看着疏桐房内的陈设,温暖恬静的样子,潋滟看得着迷,尤其是她墙上挂着一副画,画上题着一首词:

 金谷年年,乱生春色谁为主。

 馀花落处。

 满地和烟雨。

 又是离歌,一阕长亭暮。

 王孙去。

 萋萋无数。

 南北东西路。

 画中一个女子站在长亭旁,遥望着小道的尽头,感叹着这满地繁花却不及小草那样葱荣。

 潋滟颤颤地比划道:姐姐同哥哥写的词有些像,只是画中的人不一样,意境也不相同。

 疏桐道看着画,若有所思,那是鸣为他的某个人所附之词,情意切切。她想着终有一天,当她不在的时候是否也会有人为她附词来思念她呢?疏桐画的背后同样题了鸣写的词,自那日读过一次,她便铭记在心:

 金堂戚戚,富贵荣华灼亭心。

 雁过深闺。

 孤啼飞痕无。

 楚歌联营,一袭千帐红。

 残灯尽

 日沉西阁

 天涯不归途

 那个亭是指人么?她收敛了思绪问道:“你哥哥词中的人是谁呢?”

 潋滟低着头,比划:哥哥不让说。

 疏桐摸了摸潋滟的脑袋,笑道:“不说便不说!丫头,还疼么?”

 潋滟只开心地笑着,她一边拍拍胸口,一边比划着:姐姐,丫头不疼!

 “丫头真乖!今日想吃什么呢?让四喜厨子烧去!”

 潋滟高兴地欢跳起来:“我要吃鳕鱼,它的肉又白又鲜美,可以一层一层剥离!哥哥也喜欢!不过哥哥不允许丫头再吃鳕鱼。”

 “为什么呢?”

 “因为……鳕鱼极少,哥哥说她们生长在很远很深很寒冷的水里。”潋滟比划着,看着她那个谗样真让人忍俊不禁。

 “丫头乖,以后姐姐带你去太平洋的海域看看渔民伯伯捕捉鳕鱼好不好?”疏桐在纸上写下了太平洋,然后画了一个很大的圈,圈里好多鱼。

 潋滟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煞是可爱,她将那张纸小心拿在手上问道:“姐姐,什么是太平洋?”

 “恩……太平洋是很大很大的大海,它有时候很温和很美丽,但有它发怒的时候,残忍得要吃人!”疏桐讲的绘声绘色,她压低声音,“你爱吃的鳕鱼就长在那个大海的肚子里!”

 潋滟眼睛睁得大大的:真的么?鳕鱼长在大海妈妈的肚子里,潋滟长在娘亲的肚子里。

 “你的娘亲呢?”

 “娘亲死了!她让我和哥哥要好好地活。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女人!”

 “她哪里了不起?”疏桐变得越来越想了解他们。

 潋滟歪着脑袋想了想:“哥哥不让说……”

 疏桐笑着点点头道:“好好好,不说便不说!”她摸着潋滟的脑袋心中觉得率真可爱,孩子毕竟是孩子,由一开始啥都不说,到现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虽然有些事不甚详尽,但疏桐也不忍心去逼迫一个小孩子!

 潋滟将小纸片藏入了贴身的小夹袄中,向疏桐做了个鬼脸,蹦跳着离开,像个纯真的孩子,可是她见得死人却毫无惧色。

 潋滟同鸣一样都是迷一样的人呢!疏桐收回思绪,打理了自己的妆容,去到大厅视察,心头隐约惦念着那个冷冻盒子,生怕出什么状况!

 见寂四在跑堂,双眼红红的,疏桐也大抵明白了他的心思,便招呼他过来,道:“寂四,你不要紧吧?”

 寂四低着头道:“多谢疏老板挂心,都是小的不好,没有听您的话,还差点连累了您!”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寂四,你要记住,那日你听到的切不可泄露,对于心然的死也不可以怨恨。我们大家都要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

 寂四擦了擦眼睛道:“疏老板教诲的是,小的一定紧记!”

 “你能想得开就好!”

 寂四道:“那小的先忙去了,最近四喜厨子忙着开发上回例会上您提出的‘京华十八盘’的菜色。”

 “哦?进展如何?”疏桐心中欣喜。

 “进展还算顺利,只是他们还一直在争论怎么个味道是最好的,一直相持不下!”

 疏桐心里想着他们拿着铲子,提着筛子争吵得面红耳赤的样子颇为好笑,这些人天天如此,厨房胜似战场。不过也只有不断地争论,不断切磋才使得京华楼的菜色日新月异,推陈出新。

 疏桐又问道:“花王这几日的病情可有好转?”

 寂四汇报:“花王姑娘喝了血参后复原得很快,只是她生性好动,时常出去溜达。”

 “什么?你怎能让她出去?”疏桐惊道。

 “您别担心,那花王有两张脸孔,之前您看到的是假的,那日她摘下了面皮,极为高兴呢,她说不装那老什子的师父了,她要做回她自己,她叫密罗。”

 “原是这样!方才可把我担心死了!这个姑娘也太调皮,待她回来让她做些差事,省得她瞎走,没有鸣的指示切不可让她回西域去!”

 “怕是想让她走也不成了,她说这里有好吃有好住有好玩的,她喜欢这里并要住在这里!”

 “也罢,由她!”疏桐爽快地答应了。

 查完账,闲着无事,听听宾客们的闲聊,就如天天听早间新闻一般,是疏桐每日空闲时刻必做之事。

 距离疏桐不远处正巧有几位宾客在窃窃私语,隐约有听到静爷二字,疏桐便细听起来。

 甲:“最近有件事可是奇怪!”

 乙:“你该不是说静爷这事吧?”

 甲:“怎么?你也发现了?”

 乙:“可不是嘛,他呀天天路过京华楼,却又不进来,只是在门口徘徊又离开,已有好些天了!天天如此!”

 甲:“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像他这样有头有脸的人没道理来不得京华楼啊!”

 乙:“我也想不通。”

 甲呷了口酒,吃了粒花生米,突然道:“诶,你说会不会因为疏老板的缘故?”

 乙:“怎么会呢,疏老板为人和气,又知书达礼,巾帼不让须眉。静爷为人仁厚洒脱怎么可能与疏老板结怨呢!”乙说完这话到一半给停住了,似乎明白了过来,“莫非,你的意思是?”

 甲暧昧地笑着:“对了,还算你聪明,静爷的婚事已经搅和得满城风云了,我看八成是这事。”

 甲说得很决断。

 乙:“看!快看!静爷又来了!嘘……别再嚼舌根了,温柔的老虎也有发威的时刻。”

 甲连忙打住:“可不是?今天好似有些不同,多了几人。”

 邻座的一个绿色绸缎子的宾客突兀地起身叫道:“掌柜的,结帐!”他将银子往桌上一放,从疏桐身边走过,瞧了她一眼,眼神阴诡。

 寂四只觉得这个人眼熟,却记不得在哪里见过,又开始细细回想。

 疏桐手中不自觉用力,帐本起了满身的皱纹,她只觉得心中惶恐,若真是如他们说的那样,她该怎么办?残忍地拒绝他?还是避而不见更为稳妥?

 疏桐踌躇了一翻,竟然六神无主,当下她强迫自己镇定,该来得总是会来,莫名其妙地躲避不像是她,喜欢人没有错,被人喜欢也当感激,即便是身处不适当之地,也不能阻隔心中萌动的情意!尽管她还不能确定对静的那种感觉是否可以被称为爱!她深吸了口气,展平了帐册。

 静已经大步迈了进来,一眼便发现了她,唤道:“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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