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被搅散再重塑,混沌,迷茫,无数感受一齐涌上心头,最后又归于无知无觉。
灵魂在一阵强烈的推背感后终于摆脱了迷茫无知的混沌状态。
骤然重新拥有身体的掌控权,这让胡列娜下意识甩开手上的禁锢。
“娜娜,怎么了?我们得赶紧去觉醒室了,前辈们还在等我们呢。”邪月察觉到妹妹一瞬间的拒绝,转身询问。
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说不震惊那是假的。胡列娜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比喜悦更先出现的是眼泪。两行眼泪直刷刷地从眼眶中流下。
邪月看着眼前的莫名其妙开始哭的妹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怎么了?”
“别哭,别哭。”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替娜娜擦眼泪。感受到脸上轻柔的力道,胡列娜终于确认这绝非大梦一场。她顺着邪月的手臂握住邪月捏着手帕的手。
“哥哥,我怕。”胡列娜挤压了数年的情绪终于在此时尽数释放。无数的颠沛流离,无数的胆战心惊……
而现在这一切都还没出现,一切都还来得及。
“不怕不怕,哥哥在。”邪月轻轻抚摸妹妹的头发,安抚她。
父母走后,妹妹总是会梦魇,而他们兄妹就这样彼此相依为命,度过了彼此生命中最艰难的日子。
过往的片段像是小鱼吐出的泡泡,不自觉的飘上来。
但可惜温情的氛围没有持续很久。
邪月像从前一样一下又一下地梳着妹妹的头发,妹妹的小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感到胸前的湿意,邪月怒极反笑:“你又把鼻涕眼泪往我身上擦。”
他戳着胡列娜的额头将她从身上分离。
胡列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哥哥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
邪月看着脸上干干净净,除了眼角微红之外根本看不出来哭过的胡列娜,有些怀疑的盯着自己胸前那团诡异的深色。
最后,只能无奈的叹息。
算了。
胡列娜原本挤压了数年的情绪,似乎也像这声叹息一样,随风而逝。
邪月看着不知为何还在出神的妹妹,只能伸出手:“走吧,大小姐。”
眼前六岁的小孩故作老成,稚嫩的童言童语中满是对妹妹的爱护之意,胡列娜心中不免流过一阵暖流。
这份暖流洗去了过往的怨怼与不甘,也让胡列娜放下过往,愿意以一个六岁孩子的视角重新看待这个世界。
“好。”胡列娜伸手搭在邪月的手上。
现在的她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即将和哥哥一起面对人生最大的挑战——武魂检测。
武魂检测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条巨大的分水岭,跨过去便是人上人,跨不过去便只能作为普通人平庸一生,两岸人的差别大到可以跨越阶级。
胡列娜跟在邪月身后亦步亦趋,一路走过许多高大的殿堂与楼阁,终于抵达了他们的目的地——觉醒殿。
觉醒室内此时人并不少,武魂殿的各大供奉,长老,主教都齐聚一堂。胡列娜可不认为自己的武魂觉醒有这么大的分量,能吸引这么多人的关注。
星芒阵的光芒还未熄灭,显然,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完成了武魂检测。
胡列娜收起打量的目光,心里已经有了结论:她身为教皇的亲传弟子,能越过她的人少之又少。更遑论觉醒殿内众人脸上明显带着喜色,尤其是各位供奉,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这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千仞雪
胡列娜有些出神,这一次也许她们能更早的成为朋友。
邪月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攥紧胡列娜的手腕。
胡列娜感到邪月的紧张,缓缓回握他。
觉醒殿内用于觉醒武魂的觉醒石会自然而然地调动周围的魂力。平时被刻意压制的强大魂力在此时一览无余,哪怕是负责觉醒仪式的魂圣在一众封号斗罗的威势下都面露冷汗。胡列娜也曾跻身强者之列。所以能对这些强大的气息做到熟视无睹。
可邪月不行,不论他以后多么强大此刻的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六岁孩子。平时再成熟,再稳重,本质上也不过是个即将觉醒武魂的小不点。
邪月感受到手上的力道,心慢慢落回肚子里,妹妹无言的支持让邪月原本的紧张不安渐渐平复,反而生成一种对强大魂力的向往。
看到胡列娜和邪月,不少封号斗罗亲切笑笑,不免鼓励话语,这俩孩子毕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可对于接下来的觉醒仪式,在场的封号斗罗普遍兴致缺缺。
两位封号斗罗的遗孤,天赋绝计不会太差,加以培养,必定也是武魂殿的栋梁。
但可惜相比刚刚那位,这些也显得太过逊色。优秀的人才年年都有,他们如今也都一把年纪,见过的优秀子弟不在少数。年少陨落的也不在少数。
但是刚刚,他们可是见识到了神迹。
胡列娜察觉到了各位供奉长老的心不在焉,若非顾忌教皇的面子,他们不会继续呆在这里,很明显,他们的心都快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觉醒殿的大门被侍女缓缓打开,一人从门外而来,周身裹挟着凛冽的寒意,一下吹散了胡列娜原本因为早起而生的困意。
“老师。”
“教皇冕下。”
胡列娜,邪月和一众封号斗罗弯腰行礼。
逆光而来的女人一袭华丽长裙,逶迤拖地。纯粹的紫色也衬得她肤白似雪,风情妩媚。一颦一笑中都是万种风情。时光不仅没有带走她的美貌,反而为她添上一种仿佛泰山塌之岿然不动的平静。
女人没有在意周围的其他人,注意力完全在胡列娜和邪月身上,这两个孩子她是越看越满意。
至于那个孩子,她也收到了消息,据说武魂觉醒时有神迹显现,得到了天使神的眷顾,成为千家千年以来少数得到神祇传承资格的后辈。
比比东手指微蜷,她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孩子。
罢了,这样井水不犯河水自是最好不过,比比东强迫自己拉回心神,看着眼前两个孩子,无法释放的情感似乎也在这里满溢出来。
她摸摸胡列娜和邪月的头,“好了,不用在意这些虚礼了,直接开始吧,邪月你是哥哥,你先来。”她一边说一边解下披风,递给旁边的侍女。
“是,教皇冕下。”邪月走上前,虽然比比东已经说了不在乎虚礼,但他的恭敬态度并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