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宫宴（下）

东方曜的实力和铁血手段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知道的，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在东方曜小时候落尽下石欺负过他的那些大臣等人，皆大气都不敢出，战战兢兢地坐在那里，生怕一个不合适人头就落地了。

但是，偏偏有一个心高气傲，不知死活的人坐不住了，一拍桌子愤怒地站起来，将自己的声音放到最高，似乎这样就能在气势上压倒东方曜似的。

“东方曜！你怎能这般无礼？怎能对陛下如此放肆！”

做出头鸟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帝最为宠爱的凌王东方凌轩，看到他站出来，老皇帝的面色缓了一些，似乎是满意东方凌轩有勇气站出来，没被东方曜的气势压倒。

“哦？”

东方曜从进来压根都没正眼看过这个徒有虚名，嚣张跋扈的凌王，因为不屑，不过一个令人发指的跳梁小丑罢了。这才好整以暇地打量起这个英俊不凡的凌王，眸子里快速划过一抹幽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暗沉发酵，最后变成了深不可测的暗紫色。他不以为然地冷笑，挑挑眉梢:“那依凌王说，本王应该如何跟他们说话？

就像本王六岁那年被诬陷毒打那回吗？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琛王不分青红皂白诬陷，当着全府上上下下的人，将本王毒打一顿，事后更是去陛下那告黑状，那时大雪纷飞，寒冬腊月，陛下让本王跪在养心殿外两天两夜，最终体力不支昏倒在地，奄奄一息。

而所有人呢，都在一旁看热闹，落尽下石者不计其数，陛下和我所谓的父王全在一旁冷眼旁观，我需要对他们客气吗？这是最大的仁慈！

父王？呵，真是恶心！”说完，东方曜扫视众人一圈，目光中是无限的寒芒，让每个人都打了个寒颤，吓得直哆嗦，那些心虚者更是不敢抬头看他一眼，心惊胆战，动都不敢动一下。而东方琛和老皇帝呢？似乎在极度隐忍着什么，满脸黑线，但又不好发作。

“你……”

东方凌轩被东方曜的话噎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看着男子似笑非笑的冰冷目光，东方凌轩也没出息地在心里打起了鼓。没错，当年的事情谁都记得，这样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很多还是自己和娘亲从中悄悄插手。谁都以为东方曜会死，但他居然奇迹般挣扎地活了过来，最后成了今天的暝王！

西陵黛薇听到东方曜的话，心中更加感慨万千，东方曜小时所受的苦楚折磨绝非一般人能想象到的，那样孤苦伶仃的少年是怎样一步一个血印走到今天的呢？

当中的酸甜苦辣和艰难险阻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吧，又岂是东方凌轩这样从小蜜罐里泡大的贵公子所能理解的呢？

想着，黛薇垂下纤长睫毛，掩住眸中情绪，不动声色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她只穿白色素衣，头戴一只寒玉簪，有意低调，隐藏自己的气息，可却无法掩藏发光体一般的气质，还是有很多青年男子纷纷注目。

看着她刻意隐藏自己的气息，像只无害的白兔，东方曜心里不禁发笑，面上却没有变化迈动长腿向她走过去，人们纷纷投向惊讶的目光。西陵黛薇则是自始至终保持着招牌式温和笑容。

“你干什么？！”

就在东方曜离黛薇还有几步之遥时，突然，东方凌轩一个箭步冲了上来，挡住了东方曜看向黛薇的视线，一双眼睛看向东方曜时充满了高度警惕和莫名的敌意。

仿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被抢走一般，东方凌轩心下莫名其妙有些慌乱，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便率先做出了反应。在他还未想清楚是什么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相应举动。潜意识里不喜欢他看着白衣少女的目光。

东方曜只是微微眯起紫眸，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征兆，低沉冰冷的声音响起，天地间仿佛突然变色，一股肃杀之气铺天盖地的袭来，笼罩了整个空间，杀意森森，令人宛坠地狱，“让开！”

老皇帝看到心爱的东方凌轩受了委屈，立刻不淡定了，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东方琛早已察言观色，没等皇帝开口，便猛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满脸怒容，“逆子！你还不回你的王府去！这里不欢迎你！”

没人注意到，听到这里，东方曜深邃暗沉的眼底快速闪过一丝嘲讽和鄙夷，呵，这就是他的亲生父亲？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东方凌轩心紧张地扑通扑通打鼓，他强忍镇定，注视着眼前的高大男子，努力压住对方的施压，面色沉下来，冷声开口:“东方曜，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陛下的贵客，你究竟要做什么？”

瞎子都能看出来，东方曜是奔着西陵黛薇去的，黛薇索性也懒得让东方凌轩这个小丑继续表演了，站起身，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颜，走上前去温柔开口:“黛薇倒觉得暝王殿下不像坏人，再说了，暝王殿下身为琛王的儿子，理应跟咱们一起热闹不是吗？反倒是凌王这样急着哄赶有些不妥吧。”

说到最后，黛薇的语气仍是那么温柔，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东方凌轩，只有东方凌轩自己看到了，眸光中尽是寒芒。黛薇之所以没有说皇帝和琛王，一是因为暂时不想得罪位高权重的人，再者也为了故意针对东方凌轩。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不像坏人？

拜托，有没有搞错？东方曜可是战神啊，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暴戾凶狠，在战场上杀敌冷血无情，人在他刀下就跟砍萝卜切菜似的，这样的冷血修罗还是好人？

众人不约而同地默然，在心里汗颜。

同时也佩服西陵黛薇真是大胆啊，竟能有胆量从容不迫地走到暝王面前，没有丝毫惧意，换做是普通人在他面前早就吓晕了好吗，那强大的气场非一般人能比的啊！压迫感可谓从天而降，一般人怎能有胆量站在他面前毫无紧张惧意呢？

“黛薇闭嘴。”

老皇帝对她的这番话显然不予苟同，心下也非常不悦，怎么连这个乖乖巧巧的小丫头都为那个孽子说话？！

当然，最恼火的莫过于东方凌轩了。他咬牙切齿，攥紧了拳头，为何这么一个手染鲜血，冷酷无情的刽子手也会令西陵黛薇温柔相待？

而自己却……

每一次不但没有受到半点温柔，反被奚落！嘲笑，讽刺！真是可恶，为什么她要帮东方曜说话？刚刚自己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屑与厌恶，以及憎恨。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对自己！

看着少女始终对自己冷然的态度，东方凌轩心中是说不出的气愤和不甘。

东方曜冰冷的脸上缓缓出现一抹很浅很浅的笑容，一双紫眸盯着黛薇，眸光中尽是宠溺，用手指将黛薇散落地一小缕发丝理到耳后，轻轻一笑，动人心魄。

看到这一幕，众人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还是那个喜怒无常，暴戾凶狠的暝王吗？竟然亲自为女子理头发了诶！

他们是在做梦吗？要知道凡是敢接近东方曜的女子都死的很惨，东方曜的不近女色是出了名的！

并且刚刚理头发时神情那么温柔宠溺，一看就是喜欢到了极点！还那样柔情地笑着！今天发生的这些事都太匪夷所思了啊！

“谢谢。”西陵黛薇十分配合，嫣然一笑，嘴角的弧度更加温柔和善，她这一笑，天地仿佛都失了颜色，嘴瓣像恬静的弯月，婉转的声音如黄鹂一般动听。

“从今以后，暝王便是黛薇的朋友了。”黛薇笑得更是璀璨耀眼，明媚动人。

东方曜也随即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挑挑眉梢，看着面前笑得灿烂的少女，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

两人是那样的般配，俨然一对璧人，那样的容貌可谓是天造地设。

这一幕刺痛了东方凌轩的眼睛，被冷落一旁的东方凌轩铁青着一张俊脸，身子僵硬着，垂在袖子下面的拳头也因为胸口喷薄的怒气死死攥着，气的七窍生烟，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受不了隐忍而爆发！

“西陵黛薇，算你狠！”

丢下这一句咬牙切齿的话语，东方凌轩便大步流星地甩袖离去，还使劲跺了跺脚，大步走开的背影足以看出他隐忍的愤怒和莫名其妙的黯然。

因为东方曜的出现，这个所谓的家宴也不欢而散，整个偌大的排场，只剩下了西陵黛薇和东方曜两人。

“噗嗤——”黛薇忍不住掩唇笑出了声，如小鹿一般灵动的黑眸里闪动着比阳光还要明丽的色彩，看着面前巧笑倩兮的少女，一时间，东方曜有些愣怔。

“我说暝王殿下啊，您这一来呀，人们都走了，可见你由内而外散发的魅力不容小觑啊～”

看到大殿中的戏剧性变化和空荡荡的地方，西陵黛薇很难得地开起了玩笑，一想到人们震惊的眼神，和东方凌轩快要被气死了的一系列神态动作，真是大快人心啊！

真是出乎意料呢，居然又把东方凌轩羞辱了个半死～

瞧见她眼底的戏谑之色，东方曜面色忽然一冷。难道她刚刚仅仅是逢场作戏吗？好啊，原来只是演给别人看，为了让别人生气的，原来只是个玩笑，那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东方曜意味深长地看了黛薇一眼，毫不犹豫地扭头大步向外走去。

黛薇脸上的微笑顿住，疑惑地眨眨眼，自己有说错什么话吗？为何他这样生气，突然就变了脸呢？

果然啊，男人心海底针。

罢了，她也懒得去纠结这些，时候不早了，她也该回西陵府看看去了，那个在柴房后院当最下等丫鬟的沐蝶曦怎么样了呢？哈哈，真是好期待呢～但愿不要让她失望才好呢～

这般想着，黛薇唇角笑意加深，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温暖，越来越灿烂，越来越……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