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到了这里……”
两人坐在山顶,望着高远而开阔的天空。
“对,就是这样,”小野擦着断刀,“至少我,现在过得还不错……”
“你完全可以就呆在村庄里过完平凡的一生,不过既然走到了这一步,或许更该想想下一步怎么走……还有,我为我隐藏身份的事情向你道歉。”
“欧珀哥,或许我应该叫您……郡王爷,呃……”
“这件事情……”欧珀转头看向小野,“不要跟芒笛讲……”
“好……”
“一会儿下了山,你先去换你想要的东西……还有一件事,带我去,见他。”
“谁?”
“……赦勒。”
瑞郎城中 旅店门口
天空一阵巨雷响起,天色突然阴沉下来,大雪来得突然,冰面上不一会儿就积起一层雪。
“嗯……”欧珀望着天空,脸色不太好看。
“欧珀哥?”洗月凑上前来,“你在看什么?”
“啊,没什么……不管了,小野,洗月,要不你们先去找你们的同伴吧,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啊,好的。”小野回答道。
见欧珀上了楼,小野和洗月便离开了,走在街上也不方便,毕竟在风雪交加的初夜,肯定是够冷的,小野索性就和洗月一起去了芒笛那里。
旅店里
大风刮得风铃直晃荡,丁零零的响声让人心情烦躁不安,赦勒连忙关上了窗户,但显然还是有什么不对劲。赦勒靠在壁炉前的沙发上,望着里面燃烧的炉火,一点淡黄的光晕涂抹在外焰的末梢。
“进来吧,门没锁……”
门吱呀地一声打开,一道光透进不算明亮的屋子里。
“终于愿意让我进来了?”
听到声音,赦勒惊起,转身一看,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间没说出话来。
“……欧珀?”
“你看起来很惊讶,没有想过门后的人是我吗?”欧珀坐到赦勒对面,拿起杯子喝了口水,“还是说,你对你的过去怀着愧疚?十六年了,总该吱吱声了吧。”
“我还能吱个什么声啊?你说的对,我怀着青春的后悔白白浪费了十六年时光。”
“把你的伤感收收吧,我就一句话,”欧珀盯着赦勒,“你可以浪费你的青春,但你怎么对小野负责?”
“对小野负责?”
“对小野,对你现在还杳无音讯的三弟,和你死去的父亲!还要我说得更明白吗?”
“看来,我的事情,多半是瞒不过你了,自从二弟杀死父亲,我的形元结晶破碎,我便隐居在黑西高原的小霜河畔,四年前,当他遇到我时,我便已将家族的未来托付于他了……”赦勒走到窗口,望着窗外的风雪,“至于这件事的责任,该我的那份儿我会负责。”
欧珀低着头,似乎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沉默了一会儿,“小野是个好孩子,但是……”
“但是,他并不是块平凡的料,你应该已经很清楚了,他会改变一切的……”
“你已经差点毁了他的人生……”
“但……我相信他!”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一去十六年就甩下这么个烂摊子,你为你的家族考虑过吗?”
“我……”赦勒被逼到一边,“面对它,我无能为力!”
“什么无能为力,什么?什么!都是你的借口!”欧珀掐住赦勒的脖子,摁在窗台上,“你的自信去哪儿了?你对愧疚去哪儿了!”
“我已经忏悔了十六年!”
“你用你一辈子来忏悔都不够!”
“我……你尽管杀了我,但这根本无济于事!”
“你早就该死了!”欧珀将赦勒扔到一边,喘了两口气,倒在了沙发上,“抱歉,我有些激动……”
“终于轮到我了吧……”赦勒站起来,“希望你能听我解释,我此次极北之行的目的。”
“……说吧。”欧珀缓慢地抬起头。
赦勒坐到另一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尼伯龙根指环。”
欧珀刚要站起就被赦勒扶住。
“……再说一遍,再说一……”
“尼伯龙根指环!”赦勒打断欧珀,“别激动,兄弟,这件事情我瞒了很久,我自己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但是一切线索都指向它,没有比这更合理的解释了,我不会为此说谎的……你,你还记得那恐怖的黑暗气息吗?十六年前……”
欧珀深深吸了口气,“传说中的第四十九件兵符……你真的相信吗?”
“难道你不信吗?当年的黑峰王花了三天三夜,只打造了四十八件兵符,况且当帝印被发现的时候,力量就是不充盈的,那么缺少的一份是什么呢?我都说到这个份上来了,你……”
“说吧,你,想怎么样?”
赦勒避开欧珀的目光,“我要……到帝印的,原址去。”
“你想我,告诉你,帝印的原址?”
“对。”
“干什么?”
“我想查查帝印原来的作用。”
欧珀站到了窗台上,外面的雷声还在持续,“那座矿,已经塌了,完全塌了……”
“那……”
“那座矿三十年前就塌了,王上要求我们对此保密,你应该也不知道,我这里没有任何你有用的资料……”欧珀沉默了一会儿,“抱歉……”
“我早就猜到了,但收获也不是没有,”赦勒坐在火炉旁,喝了点热水,从兜里拿出了那张地图,“看看这个……”
“这……”欧珀接过地图。
“无论是从字迹还是后面模糊不清的印章,我都能确定,这就是你父亲写的。你父亲好想也是三十年前死于一次矿灾吧……”
“别说了!”欧珀双手杵在桌子上,低着头,“那时候我才七岁,带着所有的部队,挖了七天七夜都没找到!后来我想明白了,根本找不到,帝印早就没了!那原址唯一的价值,就是为大地多添几块土而已!”
“但你就没有想过这张纸是怎么来的吗!”赦勒越说越大声,最后直接吼了起来,“振作点我的兄弟!”
欧珀愣了一下,“你是说,还有别的路可以通进去?”
“想明白了?不然我告诉你这些干什么?”赦勒凑到欧珀面前,“振作一点,我们总能找到的……现在,我们每个人都不能逃避了。”
木屋里
“嘿,芒笛!”小野推开门。
“小野哥!”芒笛跳到门口,拉开了门链子,让两人进来,“小野哥,你们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哦,就是路上有一点不方便,到你这里来蹭个暖和。”小野刚说完,芒笛的几个弟弟妹妹便黏在小野腿上,洗月抱起一个孩子坐下,“呵呵,带孩子可辛苦了,你家里四个兄弟姐妹就没人给你分担?”
“哦,平时我外出都是老二帮着照顾,他也才十二岁,也没办法。”说着,芒笛让自己的二弟把三个孩子都拉到二楼去睡觉了,“现在他们都上去了,我还是说点实话,其实也只有我和老二是亲兄弟,其他三个孩子都是收捡的,你也看到了,最小的才六岁,我家出事以后,我至少还有个稳定的住所,这几年也打理的不错,他们呢?我遇到的时候,都快饿死了,最小的家伙真的就是……就,一个婴儿,就活生生放在风雪中就要冻……”
雷声再次响起,打断了芒笛的说话。
“抱歉,我有点激动……”
“所以,你想成为整个极北之地最伟大的猎人。”
“嗯……”
“喝口水,”小野接过洗月递上的热水,转身再递给芒笛,“哦,我都忘了,今天梭佩来过了吗?”
“来过了,我的呜鸣筒已经修好了。”
“给你个惊喜,”小野从衣兜中拿出一个布口袋,打开后取出了一支亮棕色的簧片,“给你的礼物,试试?”
“原来你那么幸苦就是为了它呀,”洗月推了推小野,“还有你怎么那么快就磨好了?”
“用形元烧的,再用刀子修两下不就好了吗?”
芒笛将旧簧片换下,上好新簧片试了试,果然音色棒极了。
“嗯?”
“小野哥,有什么不对吗?”
小野拿起旧簧片,仔细观察了一下,不一会儿,小野突然站起,将簧片竖直放置在地上,手中我着断刀从片尖劈入,将簧片削成极薄的两半。
小野拿起簧片,轻轻拨开,里面,藏着一张纸。这只是一张空白的黄纸,边缘有被撕掉的痕迹
“等等,”洗月翻开日记,仔细对照了一下,“这,撕痕……一模一样。”
小野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接过日记,“但是,这可是一张白纸,上面也没有使用过形元的痕迹,类似形元封锁之类的,恐怕是不可能了。”
芒笛凑过来问是什么,小野只告诉他是些令人烦恼的事情,他还是不知道的为好。芒笛想起了之前那个抢他笛头的人,不免有些惊讶。
小野盯着日记的封面,那个凹槽,猛然发现了什么。
“洗月,你头上的宝石,是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