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5

“小野哥！快看，那是瀑布吗？”

小野朝着芒笛指的方向放眼望去，一梭梭冰棱如犬牙般向下飞溅的模样静立在一块近乎垂直的冰帘上——一座宽阔的冰瀑布，矗立在一群友善的桦木旁，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折射出耀眼的七色光芒。要知道，这样的景色，即使是黑峰也寥寥无几，看那如宝石般的蔚蓝便知道，寒冷和纯粹在此交融，用似乎并不长的时间便为这年轻的光景涂上古老的彩漆——从白雪中孕育出的蓝色。

“好蓝的冰，在太阳的万丈光芒下竟然更显深邃……”小野笑了笑，“若不是掩藏了无穷无尽的寒意，怎么能这么蓝？”

小野和芒笛向冰瀑布走去，看着高大宽阔的瀑布，它的样貌被定格在某个时刻，并且还会有很长时间保持与此时一样的笑容。也许这是个挺有故事的地方，只不过很多快乐都是无法保留的，只能变成回忆，成为经历者们珍贵的收藏。当然，还是那句话，大地见证了一切。

小野沿着瀑布朝岸边走去，很快，两人便又回到白桦林间。林间的视野很开阔，寒冷的空气扑入鼻子，让人倍感精神。

“真是，有点热啊，早知道就该早点解开衣服的，果然太阳升起后确实没晚上那么冷了，”小野解开还如夜晚一样紧裹的皮衣，随衣衫落着，棕皮衣下只有几件厚夹克，细长的皮腰带缠了好几圈，把衣服系得够紧的。小野本身的白火形元就足够使他在寒冷中生存，不过他还是更喜欢穿上它橡木色的粗麻衫和皮衣，“话说回来，芒笛，对于你这种常年生活在这冰天雪地的居民，你对寒冷的印象是什么？”

“其实嘛，极北之地，虽说是极北，但实际上这里的环境并没有外界所想象的那么寒冷，至少夏天并不是这样的。”

“夏天？我还以为这里是常年积雪呢，竟然还有夏天。”

“嗯，实际上，可能是我们所理解的夏天不同吧，这里的夏天地上仍然遍地都是积雪，只是没那么冷了，地面上长出不高的青草来。草的生命力十分茂盛，但也只不过有不到两个月的生命，因此他们疯狂地长。运气好的时候，新的雪花会晚个十几天降临大地，你可以多踩几天茂盛的草，虽然那时它们大多都黄透了，因为再平常不过的连续几天的降雪便能将大地刷上一层厚厚的白漆，还没等草冻死，厚厚的积雪就能把他们统统压死，没被压死的在寒流的摧残下，也活不了几天。再过个把月，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嗯，我一直以为的极北之地便可以用一个字——冷，来形容，但很明显，我的无知使我作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那时我以为，在大陆最北端，只有寒冷的荒漠、凶残的野兽和我穷无尽的风暴，一切都是单调的，我想没有真正到过这里的人应该都会跟我有着相同的想法，那些金沙的商人们，习惯了炎热的沙漠，一点雪花都经不住，不用秋冬的寒潮，仅仅是夏天地面上不多的积雪便把他们冻得不成样子，到处说着这片与世隔绝的城市的寒冷。与你比起来，我可没都有经历过真正的寒冷，不如说说冬天吧。”

“冬天？嗯，的确，隆冬的严寒很简单，就是不给人留活路罢了，即使是对于我们这样常年居住在寒冷中的民族来说也一样。在这里，每年都有一次寒潮，恐怖的寒冷和飓风目无一切地朝着大地咆哮，运气好的话，当你还来得及堵死门窗和烟囱，或者索性藏到地窖里，祈祷第二天时不要看到塌掉的屋顶，当然，现在城里的大部分建筑都很结实，想以前屋顶随着两米多厚的积雪塌下来或者索性随着风暴飞个几百米的情况大概是不会有的了。码头会在几个月前就把船全部运送到西北边一个巨大的洞窟中，航线几乎要封锁近半年，因为几乎五个月附近海域都是完全冻上的即使是中心海域也全是大块大块的浮冰。”

“这么厉害？”小野有些惊讶，芒笛所讲的就算是他亲眼见了也不一定能相信，这里的寒冷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当然了！这里的寒潮才是真正死神般的寒冷，另大地上的一切畏惧！”

“听起来，就算是我也不一定顶得住啊。在黑西高原，积雪半米便是难得一见了，哪敢想象两三米的积雪啊？看来我对严寒又有了新的认识了。”

两人朝一个山丘上走去，身旁依旧是阳光下闪耀的白桦树作伴。很快一个黑影出现在两人视野中，在阳光照耀着的雪地上，一切事物都被看得明明白白，很容易便能被发现。走进一看，原来是一座木屋。

小野仔细打量了一下，木屋有些破旧了，看来是被遗弃了好几年了，不过并没有太多落尘。小野小心地推开门，仔细打量一番，的确是被遗弃了，根本没有任何人住过的样子，不过虽然荒废但还算结实，才没在暴风雪中变成废墟。

小野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只有简单的一张床和几件摆设，旁边还有一个书柜。这冰天雪地的，连个蜘蛛网都没有，书柜上已经空荡荡的，不过好在还留了两本书。小野拍了怕书上的尘土，简单翻了一下，似乎没什么收获，只是一本普通的读物罢了。

正当小野一筹莫展之际，一张折叠的纸从书中掉了出来，小野一惊，迅速捡起这张掉在地上的纸。粗糙而黄晕的纸角落上的字迹还依稀可见，另一角有被烧过的痕迹，而这张纸上一块块深浅不一的色斑略显模糊，不过还是可以分辨出——这是一张地图，不过被撕毁了一半。

角落上模糊的几个字：不用去找了，已经没用了

西高原 宽阔的河面旁

是时候让我们关心一下冰流了，不过事实上，他很满足。所以，他选择了离开，总之，在这里继续留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四处奔波总比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浪费人生好。

冰流走在林间，从袍子上割下一块宽布，从额头处向后扎，以整理他长而杂乱的头发。虽然说，大概已经习惯了这种四处飘荡的旅途，总归是有些放不下的事情，半个月建立的友谊，希望能持续至今。

冰流漫步在红林间的树荫中，试图让心静下来，不过就算静下心来，自己还是成为不了一个能真正与孤独做朋友、在人世与自然间自由穿梭的旅行者……对，想起自己曾经的梦想，小时候的梦想，那个天真无邪的梦想，哪里是什么守护天下？只是游历整个世界的山水罢了。

“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旅行者，多好……”

冰流望着这宽阔的河流，以及染上一层秋色和白霜的森林，开阔的视野是上天给予一个旅行者最大的恩惠！

“让我看见牧神在枫叶中被送葬，大地埋在一层薄霜之下，森林被寒冷的雾包裹。炎热尽管被蛮狠的河水冲走，冲走！白云剥去了太阳吓人的炙热，让天空更蓝一些吧！变得像万年冰川融化成的天山之水一样蓝！哦，美丽的河水，秋日的光辉洒满你洋溢的笑容！”

冰流朝着天空吼道，对，生活总是充满希望的。

走了挺长的一段路，冰流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声音，是人声！走近一看，哟嚯，还是一个哨塔，看来是守河道的啊。再仔细观察，也就几个小兵，正好空着肚子呢，吃了几天野果也该吃点结实的了，卸下包袱，拿起长矛，从草丛中一跃，落在两个哨兵面前一个翻身直接打晕，而另一个哨兵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颗飞来的石子击中，晕倒在地。这片山岭只有这么一个哨塔，根本不用担心有敌人支援。冰流赶紧跑到哨塔下的一个箱子旁，打开便是好几块黑面包，虽然很硬又有点苦，但冰流一开箱便两手双抓大吃起来，哇，四年了，第一次吃了顿饱饭，感觉可舒服了。

冰流惬意的坐在熄灭的篝火旁的横木上歇息，顺便抢走了两件衣服，淡麻色的衬衫外套一件长尾棕大衣，粗麻布加上深铜色脚镯和护膝，脖子上围了个红色三角巾，顺带加个棕红色的斗篷，方便遮脸用。冰流走到河水边，仔细地打理着头巾和头发，顺便在侧面扎了个小辫玩。

“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这身……”

冰流挺起身子，朝着哨塔走去，哨塔上的一张画像引起了他的注意：全国通缉 夜晴洗月

“看来，情况不太妙啊……看看我这脑子，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天呐，守印人的安全……”冰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镇静下来，“其实，我应该相信……你能保证她的安全的，不是吗？”

冰流撕下墙上的地图，试图确定自己的位置，“差不多……都已经走了这么远了！这里……离布拉格城很近，大概，可以打听到一些消息。”

布拉格是黑峰有名的古城，又被称为旅人之乡，冰流年少的时候曾来过一次，对城中心的大风车记忆尤深，当然，他也一直希望能再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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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流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冷的角色，但他的确很有个性，或许他能给你们带来一点不一样的中二哟！

还是希望各位读者大大能多多支持一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