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4 信仰与梦想

在黑峰西部的一条河流旁，树木繁茂，树叶红黄交错。柔软的晨光均匀地将温暖涂在清风中的叶片上，挥洒在粼粼的河面上，与森林的倒影融成一片。远远望去，太阳现身在远山和白云间。

冰流走在林间，背着长枪，感到一种莫名的轻松愉悦之感，“嗯，秋天了呢，树上的浆果应该熟了吧……”冰流很确定那些黑峰的追兵不会跟着过来了，毕竟在河上漂了好几天，还改了几次道，少说也走了两百多公里了，况且他们要是想追，早都追上来了。

冰流一脸的轻松，随手摘下树上的浆果，“真甜，”他把手中的果子放进嘴里，“这个味道……九年了……”

其实对于冰流来说，他和小野的童年有着很多的相似之处，不过小野的后来比他好太多了，他至少拥有自由，至少不会被各种监禁所困扰，虽然冰流知道小野的内心肯定充满了愧疚，但他也相信小野一定会醒来，重燃他自己的理想，不像自己，被迫地失去了快乐与自己的理想，在内心饱受压迫之时却从未想过反抗。

冰流一直对此深怀遗憾，将神门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去处，但毕竟他在那里能享受到一点真心的关爱和理解，还能逃离宗族的“囚禁”。回想起来，当初，他受够了宗族皇室，去了将神门，他的内心曾经矛盾过好一阵，到底是选择清水，还是黑峰；最后，雷将神知道了此事，说服了冰流，选择天下，并指导他训练，不断变强。因为这个世界本身是没有错的，谁都不能因为一点瑕疵而放弃他，更应该去努力修复他。

冰流走着走着，怀念着这几年发生的所有事，他突然有点想雷将神他老人家了，还有牛副将，希望他没事……将神门大概已经恢复秩序了，不过他才不关心呢。在将神门的那群小子整天各式各样地贬低黑峰，要是让他们看见了自己眼前这片景象……算了，就他们也配？

冰流想了想，自己能回到这里来真不容易，甚至都不想离开了，但毕竟自己还有同伴，还有守护天下的使命，不过都四年了，该发生的早都发生了，想想也不用着急。“黑峰这么大，找一个人蛮不容易的，先这样吧，这里离自己长大的地方应该不远……”冰流沉默了一会儿，“算了，自从我离开那里就荒废了，还是……不回去看看了。”

冰流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回去看看，虽然一切都已经荒废，但毕竟是他的童年。童年的快乐虽已然离开，却不会消逝，而是永远地留在那里，去寻找那被定格的一点，总能得到许多安慰，而这一切，来都自一个曾经纯洁的世界。

“不，我必须去看看，至少我还得做个告别吧……”

的确，这个告别晚了九年。

黑峰，极北之地

“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小野靠上前来，“赦勒哥，这个洞穴……是怎么回事？你看起来好像来过这里。”

“我知道，你肯定会问这个，说实话，我都还没想清楚该怎么跟你说……”

“所以……你是知道的……”

“呃……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吧，这是我年轻时，和几个朋友一起发现的，之后就把它座位了我们在极北之地的秘密基地。那时候我们才十四五岁，年轻气盛，上上下下差不多跑遍了整个王国。我……”赦勒自然地笑了，但笑容逐渐变僵。走出洞穴，在高大深蔚的天空下，白云与大地连成一片。纯净艳阳光下，雪覆盖下的松杉叶绿得深沉。

“你真的愿意听吗？我不想让你也……”

“也，怎么？”

“小野，你是个好孩子……我今生，怕是不会拥再有像你这样美好的日子了，你要好好珍惜，懂吗？”

“哥，我……懂了。”

赦勒的眼神很空洞，但仍然望向太阳，自然而寂静的流光在他眼里缓缓飘动，如羽毛浮在水面上一般，很轻很轻。

小野之前早有想到，现在，大概也理解了，赦勒一直在回避自己的问题，一定有些什么，有些藏在深渊里的秘密，或许赦勒哥也不清楚吧。但看起来，他似乎把十六年前的那件事的所有责任全都拉到了自己身上，也难怪他生活得如此黑暗。在黑暗中，眼睛失去了作用，这让人很容易迷失自我……

小野清了清脑子，没有继续往下想，自己还是不要去尝试揣测别人的内心了，现在，他说什么，自己照做就好了，至于那些事情，又不是等不了，心里别急，不急，什么都会在某个时间点浮出水面，自己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便是等待。

{嗯……还不知道这次来极北之地是什么目的呢？还是……不问了吧……}

很快，天渐渐变暗，松杉林中燃起一座篝火。这里是山的另一边，没有野兽，起篝火是安全的。小野靠在一棵树下坐着，背着火焰，从书包中取出那本书。小野擦去上面留有的灰尘，仔细看看，书皮上一个凹陷的标识，看上去是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

大家都睡了，小野翻开书，果然是一本乐谱，简单地翻了翻，大概三十多页吧。

“嘿，小野……”

小野转头一看，“洗月，还没睡？”

“让我看看你在干嘛？看书么？说起来，这应该是那个洞窟里拿的吧。”

“对，就是那个洞窟里拿的，挺有意思的。”

“你……看得懂？”

“很久没看到过了，大概吧。”

“小野，赦勒哥瞒着我们也就算了，好家伙你现在也学坏了……”

“洗月，你别说笑了，但我是真的觉得赦勒哥向我们隐瞒了很重要的事情，你不觉得吗？他一直都在回避我的问题。”

“嗯，的确怪怪的呢，说实话，我感觉……”

“你感觉什么？洗月？”

“嗯……大概就是他很自责之~类……”

“这我当然知道，他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当然自责，但我想，他至少找到了支持他活下去的理由吧，也许……就是我吧，还有我们的亲人们……”

“好吧……呃，小野，我能看看你的……书？”

“哦，给你，”小野把书递给洗月，“这是一本乐谱呢，我简单看了看了，还挺有意思的，之前见到过这么大的作品里有声乐的。”

“这么说……”洗月翻了翻，的确是乐谱，但这规模也太大了，“你能看得懂？”

“嗯，还是比较系统地学过的，但很久没用过了。”

“来，读一下吧，如果有发音的话，”洗月随便翻了几页，“这里，可以吗？”

“让我看看……”借着篝火的明亮，小野仔细地阅读起来，“真的是一片绝世神作啊，无论是歌词还是音乐本身。”

Das Frimament Blaut ewig und die Erde Wird lange fest stenhen,und aufblühn im Lenz.

（天空永远蔚蓝，大地永远苍茫，年年春色，繁花绽放）

Du aber,Mensch,wie lang lebst denn du?

（而你自己，又能活多久？）

Nicht hundert Jahre darfst du dich ergötzen,An all dem morschen Tande dieser Erde.

（大地上走向腐朽的芸芸众生岂能享受百年的韶光）

Seht dort hinab!Im Mondschein auf den Gräbern hockt.

（放眼望，明月里，坟茔上）

Eine wildgespenstische Gestalt—Ein Aff ist`s!

（蜷伏这鬼魅般的形象—是一只猿猴啊！）

Hört ihr,wie sein Heulen hinausgellt in den süßen Duft des Lebens!

（倾耳听，那孤猿的叫啸，刺穿了生命的芬芳！）

Jetzt nehm den Wein!Jetzt ist es Zeit,Genossen!Leert eure goldnen Becher zu Grund!

（朋友，时辰已到，高举金樽，一饮而尽莫彷徨！）

“洗月，怎么样？”小野将歌词和翻译都念给洗月听后，洗月感到十分惊讶，又陷入了沉思。“呃，洗月，你在想什么？”

“嗯，这些歌词确实是十分宏伟，还有音乐，虽然我不大看得懂。”洗月合上书，“我在想，关于你养母的事情，就是你为什么会这种语言？你的养母，应该不会是一般人……”

“好吧，在我的印象中，鹿娘从小就对我很严格，确实比对鹿哥更严格，尤其是在鹿爹去世后。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清楚，鹿娘那时候还有一部分这样的书，但我那时候也不专心学习，没看两眼，后来你知道的，被大火烧毁了。”

“嗯……我是觉得，鹿娘的身份，或者经历可能不简单啊……你想，杀气草这种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洗月转头一看，小野还在沉默之中，“啊，小野，抱歉，我不该……我今晚有点说得有点过了，要不我们早点睡吧，已经不早……”

“不，洗月，我……”小野打断洗月，“其实……我们好久都没有单独聊过了……其实我挺感谢你的，你知道的，我曾经愿意欺骗自己，让自己永远生活在谎言的黑暗中。但后来，我才明白，我的内心是向往光明的，我必须去冲破它，我有勇气去驱散黑暗，这将是我毕生的追求。之前我还有些纠结，毕竟已经四年了，我若还忘不掉那些事情，就说明我根本忘不掉了，事实如此。我仍然找到了我的追求，我拥有的理想与我一同前进，我还有我的伙伴，我至少还有梦想，让我能在梦中看到生命之花开放。我相信在我的心底，有足够的勇气和毅力去守护我的梦想，去寻找我生命的价值，即使是死亡，如果是为了我的同伴、我的理想，我也愿意……我的梦想，永远不会消失……”

小野的眼睛泪水充盈，饱和着青春的灿烂。对他来说，曾经守护天下的理想从未消失，他愿意去品尝苦涩，去换取更明朗的未来。小野相信，一切皆可焕发出最美丽的光辉，而他要做的，是保留这一切的美好，这是一件无比辉煌的大事。小野很清楚，这种理想正是他生命的意义，尽管他无法将其用言语表述，也仅仅只能曚昽地感受到这股力量，但这颗火种早已在他心中生根发芽成长，并永远向往着希望。

“好吧，小野……我会支持你的，但我不希望你再一次遭受像牧云村一样的悲剧，你可能会……”

“洗月！”小野打断洗月的话，“不会的……永远不会的……我不会在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永远……不会……我会守护好我身旁的所有人……直至死亡将生命与爱分开……”

“小野……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一直支持你，这也是我作为守印人的责任所在……”

深夜，月光穿过一层云纱，细雪从空中落下，掩埋着一个神秘的世界。风雪带来寂静，一切都陷入沉睡。篝火淡淡的暖光，渐渐消失在黑夜中，只留下一缕青烟。对着你的信仰，说一声晚安吧，当太阳再一次升起时，它将重焕耀人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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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两句吧，这篇文我还是从草稿开始一共还是准备了蛮长时间的（当然没有）

好吧，除了处理一些细节以外，我总会在写文时听布鲁克纳的交响曲（其实我写文是不太听马勒的），然后就总是写到一半就写不出来了，因为布鲁克纳的交响曲太神圣了，就让我总想着把文写得像教堂里的管风琴一样纯洁神圣，然后就总是卡住，卡住后就专心听音乐了，所以这篇文写下来大概听了六七首交响曲，其中布九大概听了四五遍，所以才从4号一直写到今天。

开学前我大概还会更四五篇文，也就是大概一万三四千字吧，开学后大概……我说不清。

我觉得我的文应该真的是整个巨兵圈里最抒情的文了，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后面会有比较实际的剧情，还请大家坚持一下。

还是希望各位读者支持一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