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明白凤莫伊喜欢那些美丽事物,可是她不知道她本身就具有一种独特的美丽。只是在美丽的倔强也需要帮助,林寒走过去,伸手扶住凤莫伊,凤莫伊微微紧张着僵了手臂,林寒并没有看她,扶着凤莫伊加快的速度,走在队伍的前面。
林寒握着水壶,抬头看看天空,科考工作接近尾声,这次最大的收获是什么?瞟了一眼独自坐在一旁的凤莫伊,林寒感觉除了凤莫伊再有价值的资料也没用。
把水递给正在发呆的凤莫伊,林寒在看到凤莫伊脸上的迷茫一层一层的,或者她又在神游了。“在想什么?”林寒脱口问道,或者林寒问的太自然了,甚至还揉了揉她的额头。
凤莫伊眼中划过一束亮光,喃喃的说道:“没什么。”
“小迷糊。”林寒很喜欢这样表情的凤莫伊,这样的凤莫伊近乎软化的柔和,不再有抵触,不再有闪躲。
在林寒的话语里,凤莫伊目光闪了闪,凤莫伊不明白林寒,不能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爱自己?凤莫伊想到爱这个字,柔和的表情立刻起了变化。猛的站起来,见鬼的爱情,她近乎要求切齿的说道:“我去那边看看。”
林寒让大家原地休息,跟着凤莫伊过去。
凤莫伊有些不耐,她不清楚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林寒,微笑的?感动的?或者不耐烦的?又或者闪躲的?或者装聋作哑,?可是,她厌倦那种纠缠不清感觉,本来打算好这次任务结束后,凤莫伊便想递上辞职信离开这个城市,或者换个城市,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会有一种新的不同生活。或者这次任务也可以不参加,但是凤莫伊不舍得这次科考,这次的机会是她费尽心力争取来了,就因为这个原因放弃了,那就不是凤莫伊了。
凤莫伊觉着眼前一暗,林寒正俯身看她,面对林寒这样的眼神,她不可遏制的怒气在胸中翻滚,原来林寒是一个善于隐藏自己的人。
林寒注意到凤莫伊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全都是波澜起伏的怒意,他下意识的伸手,
凤莫伊近乎平静的声音和她眸子里的怒意形成鲜明的对比:“我毕业那年,你为什么对我不管不问。”
林寒的惊喜瞬间滑落,有些艰难的开口:“我去了国外。”
凤莫伊盯着他,林寒一时间有些无措:“去了日本。”
“去年秋天,你明明准备好了戒指,为什么不—”声带撕扯着破音,凤莫伊的声音越来越干涩。
林寒一把抓住凤莫伊,急切的说:“伊伊,给我一点时间,给我一点时间。”林寒需要时间,是的,不是不想娶,去年差点因为自己的冲动毁了全盘的计划,只要再等等。
凤莫伊激烈的推开林寒,尽量压制着声音,“时间?别骗我了,或许面对四年傻不拉机的小姑娘,你能瞒过去。林寒,你真心爱我?你真心想娶我?真可笑,去年,如果你拿出那枚戒指,你我绝对不是这样的。你没想到我知道那枚戒指的存在吧?你准备好了戒指,但是你犹豫不决,迟疑不定,最终你选择放弃了我。”凤莫伊看了一眼林寒,冷冷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吗?不是因为你母亲,不是因为你最终放弃我,而是你根本不爱我,或者你根本没有像你说的那样爱我,但是你表现的一副深情的模样。”
“没有,我没有放弃你,当初我母亲----”林寒惊了一下,想把挣扎的凤莫伊拉进门。
“别说你母亲不同意,今天你还不是一样想让我回头。林寒,做人不能太自私。”凤莫伊讽刺的扯着嘴角,“不要在做出这样无意义的事情。”
林寒一把扭住凤莫伊的手腕,阻止凤莫伊离开,“无意义?那什么有意义?你至今对当年的旧事不能释怀,你这就是有意义?”
凤莫伊闭着嘴不说话,林寒的声音渐渐地有些阴沉了:“当初你有了猜疑,却不开口问清楚,你做到了对我百分之百的信任?当初你回来和我重新开始,你心里就没有对我的怨恨情绪?如果我向你求婚,你会答应?何况又凭空出现了一个罗玄,你带他回来最终是为了什么?或者刺激我?最终假戏真做,喜欢上了他?我应该可怜他还是羡慕他?他-----,该死的,是他无辜,还是你无辜?”林寒危险的声音不寒而栗,咬牙低声克制的寒意最终咬着罗玄这两字找到突破口,凶残的把“罗玄”这两字撕扯的四分五裂。
罗玄?凤莫伊揪着心口,怒气让她眼前的面孔有些扭曲,谁都不是无辜的。
俩人的争吵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只是俩个人刻意压低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楚,大家有些尴尬,怎么在这个关头吵起来了?
凤莫伊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看城市上空巴掌大却阴沉沉的天空。科考回来一段时间了,她都是沉默的,要说伤心,没有她没有泪,没有伤悲,也不是空洞。
一起参加科考队的同事经常在学校随时可以遇到,开始大家会关切的问她林老师怎么样了,不要担心之类的话,渐渐地,大家都不再问了,看她的目光也带着不同的疑惑和打量,看来大家都知道了她一次也没有去医院看过林寒。
握了握抱在胸前的资料,凤莫伊推门进了院长办公室,李天歌正忙着手头的工作,科考工作的收尾工作是李天歌匆匆从国外赶回来接手的,前不久林寒把掌握的资料全部给了他,李天歌皱着眉接过来,不管什么原因,林寒把科研成果拱手让出,只说是为了好好养身体。
凤莫伊敲门进来时,李天歌抬头看进来的她,这个女子是有自己独特的魅力,但是这些足够让林寒为了她而不顾生命危险吗?
凤莫伊把整理的材料交给李天歌,李天歌照旧收下,最后看着凤莫伊递给他一个信封,李天歌瞄了一眼,讽刺的翘起嘴角,看来这个女子不是一般的心狠,林寒能得到什么?
“要辞职?”李天歌放下手中的笔,淡淡的问道。
凤莫伊点点头。
李天歌看了一会信封,取出辞职信,公事公办的问道:“考虑清楚了?你的能力还算不错,留下来有不错的发展空间。”
“我想辞职。”凤莫伊平板的说道。
李天歌仔细看了看凤莫伊,拿起笔,笔尖在纸上顿了顿,签上了名。
凤莫伊看着那辞职信,有些心酸有些失落。
李天歌收起笔,双手平放在桌上,又看着凤莫伊离开。他的目光始终没有任何波澜,诚然,这不是什么大事,你爱我,我不爱你的戏码在城市的上空每天都有上演,有必要为这样狗血的戏码纠结吗?时间会让一切归于平淡。
凤莫伊知道自己是乱哄哄的,什么都来不及想清楚,时间让她更加混乱,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者沉浸在那天的风雨和那片汪洋的沼泽里就没有这么多事。
神秘的神农架有着无法言说的美丽,当然也有着不可预知的危险,在进山的日日夜夜,凤莫伊他们遇到了大大小小复杂的状况,好在林寒有着丰富的野地考察经验,加上大家的努力,有惊无险的应付了过去,于是科考工作也接近尾声。可是谁能预料到在神农架那片喀斯特地貌的环境里竟有沼泽,就连当地经验丰富的向导也吓坏了,眼看着凤莫伊和林寒迅速的下沉。
要不是那天的争吵,要不是凤莫伊和林寒都不淡定了,林寒和她也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俩人气晕了头,失去了判断,陷入了绝无仅有的沼泽里。
那时的风雨太密集,瞬间砸醒了每一个人,绳子、绳子,是的,救命的绳子,那一根绳子纠结着,像林寒手臂上凸起的血管,为什么只有一根绳子扔过来?另一根扔不过来?被污泥包围的凤莫伊被林寒强行系在绳子上,而林寒自己渐渐地往下沉,往下沉。就这样,凤莫伊不费力的爬上了岸,林寒这么一个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却要在众人的帮助下苦苦的挣扎着。是泥泞,林寒把最佳的求生机会让给了自己?前几分钟,凤莫伊还在大骂林寒虚伪的面孔,前一分钟林寒还恨不得要杀掉她,却在危险的关头,他用几秒最珍贵的求生机会,让凤莫伊顺利的脱离了沼泽。
或者故事该有个结局,不该这样的半途而废,凤莫伊兜兜转转的一直走,终于停在一座房子面前,叩开门,凤莫伊完全无视林寒惊喜惊讶的模样,开口瑟瑟的问道:“你把绳子给我时,你说了什么?”
林寒向前一步,压下胸中的激动道:“我不想眼睁睁的让你死在我面前。”
凤莫伊默默地想着这句话,良久讷讷的吐出两个字:“谢谢。”
说完,凤莫伊转身离开,林寒僵着身子一动不动,这句谢谢太突兀了。
凤莫伊在这些天里想到了那次绑架,自己用身体挡子弹时想到了什么,也是这句话:不能让他死在自己面前。那些画面突然很清晰的放映在她脑海里,隔着时空,凤莫伊依旧摸到了那些鲜血,不能死,死不得。
“莫伊,什么急事?”聂凌然看着闯进书房的凤莫伊,有些惊讶,又看了看凤莫伊身后的尹小姩,显然小姩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罗玄在哪里?”凤莫伊的问话很急促,扶着桌子的手微微抖着。
“罗玄?”聂凌然皱着眉,有些不开心的问道:“你怎么突然想到了他?”
“表哥,罗玄在哪里,你不是让人一直在寻找他吗?”凤莫伊拉着身后小姩的手:“嫂子,罗玄在什么地方?”
小姩迟疑的拍拍凤莫伊的手,看了看聂凌然,说道:“罗玄不见了,他刻意隐藏自己的踪迹。”
凤莫伊心中刚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罗玄果然无情的很,隐藏的这么干净。
回到自己的家,凤莫伊开始翻箱倒柜的寻找,罗玄的东西很少,只有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果然不像是这个家的成员,他随时做好离开的准备。
摸出盒子里的那块玉,林寒最起码有认真表达过他的爱情,而自己什么都没有来得及表示,罗玄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凤莫伊拉着箱子,匆匆的去坐车,被早等在楼下的林寒截住,林寒狠狠地揪着凤莫伊上楼,“凤莫伊,罗玄这一辈子也不会见你。”
“你胡说,你胡说。”凤莫伊尖声反驳。
“你听清楚了,他临走时对我说了一句话:祝福我们。为什么要恨他?我应该感谢他。”林寒大力的甩上门,用似是而非的微笑着,似乎很明媚,又似乎很忧伤。
凤莫伊安静下来,无措的看看林寒。
林寒一颗颗的解着凤莫伊的扣子,目光灼灼,而声音却轻柔的掐出水来:“这个世上只剩下我这样爱你了。”
裸露的皮肤被空气亲吻着,不是,是被林寒亲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