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

　　三清镇外有条清水河，每到雨季都会河水暴涨，残害镇里的百姓。只有镇民们每年举办一次祭祀，才能平息这条暴虐的河，他们都说，这条河里住了一位脾气不怎么好的河神。

　　祭祀需要鲜活的牲畜五头，瓜菜蔬果一车，以及一位新娘。镇民将他们交给河神，以祈求一年的风调雨顺。

　　 ——节选自《风物志》

　　好吵……

　　敲锣打鼓的声音将守约从昏睡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红色的眼瞳里迷蒙了一阵，很快就恢复了清明。

　　他捂了捂有些昏沉沉的脑袋，记忆的最后一幕停留在转身后，视线所及只有一扇镀金的大门，并没有他的同伴。

　　他推开门，眼前一阵白光闪过，接着他便不省人事。

　　这时他才惊觉自己正身处一处狭小的空间，这个空间里满是红布绸缎，有些红布上还绣了一些金色的图腾。

　　守约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也不是那套简易的休闲装，而是一套宽松的红袖霓裳，胸前还挂了一个小小的金锁。脚上踩着的也不是登山鞋，而是一双红色的金缕靴。

　　这让他有了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想，他撩开轿窗的红布，四周全是穿着粗衣麻布的陌生面孔，几个带着红帽，腰系红带的男人正吹着唢呐往前走。

　　一阵摇晃后，守约感觉到轿子被一颠一颠地抬着走。

　　很快他将红布放了下去，接受了一个事实：他好像穿越了？或者，这又是官方整得什么新活？

　　但……

　　守约开始在轿子里找摄像头，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索性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顶：耳朵还在。随后又摸了摸后面：尾巴也还在。

　　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在一片嘈杂声中听见外面的人说了几个词：

　　“新娘。”“祭祀。”“河神。”

　　就算是傻子也能把这几个词理解通透，守约嘴角扯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意：不会玄策还没找到，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守约稍稍靠近了轿边，几秒后身形渐渐隐匿，只露出几片模模糊糊的枫叶。

　　他小心翼翼地跳下轿子，趁着隐身的那几秒快速钻进来人群里，向一条青石巷里遁去。

　　跑了一会，听觉灵敏的他听见了身后传来了敲锣打鼓和人群的惊呼。隐隐约约传来“新娘跑了……”的嘈杂声。

　　“轰隆隆。”天空不合时宜地响起了沉闷的雷声，空气也变得闷热起来，远处有许多的脚步声正在散去。

　　好像还有人在喊着：“要下雨了！快跑啊！”

　　守约有些不理解，下雨而已，有什么好跑的？

　　身上的红袍有些拖地，为了加快行走的速度，守约不得不把它提起来一路小跑，幸好他走的这条小巷够僻静，一个人也没有。

　　过了几分钟，豆大的雨点滴在了守约的耳朵上，紧接着无数的雨点砸下来。他只得站在一处房檐下避雨，雨点浸湿了衣摆，越积越高的水位漫过他的脚背，浸透了靴子。

　　很快水位升到了他的小腿部位，冲击的水流险些让他站不稳。在这屋檐下躲雨跟没躲一样，身上的衣服照样变得湿漉漉地，紧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在一片嘈杂的雨水中，他似乎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灰蒙蒙的雨幕中，守约微微眯眼，看见不远处有个拿伞的人正朝他这走来。

　　那人走近了，看见一袭红衣的他似乎有些惊讶。

　　守约也看清了他的样貌，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目清秀，一袭青衣透着一股儒雅的气息。他撑着一把油纸伞，行走在水面上。

　　是的，没错，他走在水面上。

　　“需要帮忙吗？”青年人朝他伸出一只手，友好地笑了笑。

　　犹豫了一下，守约还是搭上了他的手，点头以示谢意：“多谢。”

　　被雨浇得有些微凉的手很快被一股温热所包裹住，青年人轻轻一拉，将他从水里拉了起来。

　　笼罩着油纸伞下守约发现他也踩在了水面上，湍急的水流在他们脚下宛如潺潺的小溪流动。

　　“这是一件法器，可以让人在水面上自由地行走。”青年人解释道。

　　守约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不如先找个歇脚的地方吧？”

　　“好。”

　　人生地不熟地，守约也无法判断这人的好坏，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