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深夜屋顶

房间靠街边的窗户虚掩着，风透过缝隙吹进来，有些许凉意。李长乐下床关窗之际，瞥见在黑夜之中有一行人带着两辆货物经过，在夜深人静的街上，车的轱辘声就显得特别清晰。再看领头骑马的人的背影，又有些许眼熟，李长乐回想之际，人跟车越行越远。

李长乐总觉得那背影怎么这么眼熟呢？我肯定在哪里见过。况且这月黑风高的，怎么会有车队在夜里赶路，太奇怪了。

出于疑惑，换了身黑衣，打开窗户，一跃而下，牵过后院马厩里的马，一路跟着车辙子前行，在经过一片树林时，李长乐停住下马，步行跟了一段路，突然侧身躲到了树后，只因在树林两侧有埋伏，不敢贸然前进。从树后探出脑袋，只见不远处站着官兵与那人交谈着什么，可以隔的太远，根本听不到他们的谈话。无奈李长乐只好原路返回，在回客栈的路上。

听见远处传来强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李长乐勒住缰绳回头望去，后方分岔路口的另一条路上，一人骑马路过，细瞧，那马披着战甲，战甲下露出长长的马鬃马尾在的风的吹动下飘荡起来，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似的向前奔去。

李长乐【披着战甲的马？这马…不像是中原的马，倒像阿耶提起过的西域战马。】

揣着疑问回到客栈，将马牵至马厩，回身时见一人影闪过。

李长乐好像是长歌。

追着人影消失的方向跑去，却不见一人。

李长乐看错了嘛？

李长乐甩了甩头，回了房，换下一身黑衣，撕下胡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久久不能入眠，索性下床出门爬上屋顶。

举首仰望夜空，今晚没有繁星点点，只有那残月发出淡淡的亮光。

李长乐双手拄着膝盖托着下巴。

阿诗勒隼（抬头）睡不着？

李长乐（寻声转头向下看去）你不也是吗？

阿诗勒隼（跃上屋顶，坐到她身边）有心事？

李长乐没有，本来想看星星的，可惜今晚没有，（耸了耸肩）只有月亮。

阿诗勒隼你真的很喜欢看星星啊，上次在猎户家中你也是这样。

李长乐月亮太孤独了，星星成群结队，不孤单。你呢，你喜欢月亮还是星星？

阿诗勒隼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但我喜欢草原的月亮和星星，那才叫好看。

李长乐（转头怀疑的看着他）你去过草原？

阿诗勒隼行商路过而已。

李长乐是吗？

阿诗勒隼有机会我带你去草原看看。

李长乐你说你要带我去？（满面笑容倾身过去，快速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抵着他的脖子，收起笑容，阴沉的凝视着他）那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了？

阿诗勒隼对着眼前鹰一般的眼神，轻扬嘴角。

阿诗勒隼果然漂亮的女人最危险。

李长乐俊俏的郎君也不是很让人相信啊。

阿诗勒隼是吗？

李长乐别动，匕首不长眼。【今晚那背影分明就是他】

阿诗勒隼你要杀我，总得有个理由吧？

李长乐（突然收起匕首，对着他嫣然一笑）逗你玩呢，害怕了？

阿诗勒隼（勾了勾嘴角）我怕没命赚钱。

李长乐奸商。（伸手）还我。

阿诗勒隼什么？

李长乐玉佩呀，你不是说下次有机会见面就还我嘛，拿来吧。（将匕首递给他）

阿诗勒隼（看了一眼李长乐手中的匕首，从怀里拿出握在手里）这对你很重要？

李长乐要你管，拿来。

李长乐伸手要去抢，却被阿诗勒隼重新放进怀里。

阿诗勒隼有本事你来拿呀。

李长乐一大男人说话不算数，出尔反尔。

阿诗勒隼我是说了下次有机会再归还，并没有说下次是哪一个下次。

李长乐听之愕然，竟然有人敢耍着她玩儿？

阿诗勒隼要不这样，我问你答，如果你的回答让我满意的话，我可以将它还你，怎样？敢不敢？

李长乐这样多没趣啊，要不我们一人问一个问题，有来有往，怎样？难道（晃了晃手中的匕首）这对你不重要？这匕首看着不像中原的东西。

阿诗勒隼看着眼前的李长乐，话中有话，刚明明有机会可以杀掉他，却没下手，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又想起之前跟李长歌的对话，不经感叹，这姐妹俩做事风格竟如此的相似，要论心机，得算是眼前的李长乐了，他根本看不透她，还甚至愿意让其牵着鼻子走。

阿诗勒隼好。

李长乐你问吧。

阿诗勒隼你是怎样的人？

李长乐这也算是问题？

阿诗勒隼不然呢？

李长乐我就是你眼前的这样，满意吗？换我问你，你是什么人？

阿诗勒隼商人。

李长乐商人还需要当小偷吗？敢来秦王府偷东西的可不是一般小偷。

阿诗勒隼秦王府宝贝多，偷一件也够吃一年了。

李长乐不知何时拔出的匕首，锋利的刀尖在阿诗勒隼胸前游走，最后在心脏那里停住。

李长乐你觉得我会信吗？

阿诗勒隼（并没躲闪，扯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我如果说不是，你会杀了我吗？

李长乐要不试试看？

阿诗勒隼说实话，那晚我被人追杀，情急误入，你信吗？

李长乐（顺水推舟道）我信。

阿诗勒隼（觉得有些意外）你真的信？

李长乐（收回匕首，把玩着）因为我傻呀。

李长乐对着他莞尔一笑，转过头，抬起头望着夜空，黑夜无尽的尽头只剩下一片寂寞，像极了现在的李长乐。

李长乐（缓缓开口道）你说，要是人傻一些，会不会过得幸福些，开心些？

阿诗勒隼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那淡淡忧愁的侧脸，仿佛能感受到她与自己有这一样的无奈及寂寞。

阿诗勒隼李长乐，你幸福吗？

李长乐你呢？（看向他）

阿诗勒隼我只为活下去。

李长乐听后嗤笑一声，起身翻下了屋顶，阿诗勒隼跟着跃下，一同回房，房门前。

阿诗勒隼（叫住欲要进房的李长乐）李长乐，你该回家了。

李长乐（一时的错愕，后点头回道）嗯。

阿诗勒隼看着李长乐进了房后，也回了房。

亚罗特勤，你去哪了？

阿诗勒隼（抿嘴笑笑）看了会儿星星。

亚罗星星？

阿诗勒隼长安那边有消息吗？

亚罗倒也没什么重要的消息，只不过是唐皇已经定了跟我们部和亲的人选。

阿诗勒隼是谁？

亚罗李世民的嫡长女，永乐郡主，哦不，应该称永乐公主了，看来大唐还是忌惮我们阿诗勒部的。

阿诗勒隼（下意识的紧了紧拳头，眼睛不禁的瞟向与李长乐一墙之隔的墙上）【所以才会在这里见到你吗？】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