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阳在白茫茫的世界里迷茫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行走于此,所为何事,只有心中的一个声音告诉他一直向前。
最终,他停了下来,抬望眼,眼前依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却麻木的认为理所应当,应该在这里等什么人,他这样告诉自己。
“哥哥……”
空灵而悠长的声音在山谷回荡,命运的天平终将会倒向爱,或者遗憾。
残影拼凑出她的模样,连阳黯淡无光的眼神终于死灰复燃——
“阿晴!”连阳猛地向前去抱她,可残影如何触碰呢?连阳虽然有一百个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阿晴只是有着和长渊家族小公主一样外表的一具空壳。
“阿晴……”连阳眼睛湿润了,他强忍着悲痛转身去看那残影。他还是愧疚的,他没能救她,羁绊于家族的名誉割舍了一个生命,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原谅自己,和那阴谋的幕后者同列,成为了妹妹的刽子手。
悲痛难言,哽咽在心。
“如果你真的心中有愧,”阿晴冷冷地说,“你应该振作起来而不是……天天在我面前忏悔。”
“阿晴……”连阳此时才觉着阿晴有些喜怒无常,后知后觉的悔过在受害者看来是没有理由相信改过自新这一谎话的。
阿晴淡淡的笑着,一字一句的说着:“我在你心里困了四年了,这四年你从来不愿意来看看我,时至今日才觉得后悔,所以才闹这一出?哥哥,我比谁都希望你能走出来,正视自己的心。”
“阿晴……阿晴……”连阳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君为故梦痴狂,吾已知,今于汝心境离去,望君轻别离,少踟蹰,芸芸众生万千态,襟怀初心始到终,终有一日再相见,眼前人俱是心上人。”
“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再见的那一刻,你我都能卸下沉重的枷锁,拥抱碧空下彼此对面真实的那个人。”
“连阳睡了几天了怎么还不醒?”
“啧,小孩子嘛你计较那么多干啥?就你小时候不贪睡啊!”
“妈!(赶紧压低声音)绵儿还在呢,给点面子~”
“哼,跟老娘斗?欸,阳阳啥情况?听绵儿说……是心魔反噬?”
“差不多吧,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魔会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你是榆木脑袋吗?这都想不到?家里面少个人这么明显的事情,小孩子又不是看不出来。”
“…………您都知道了?”
房间外鸢邹雨和邹夜正交谈着,长渊潜的声音在邹夜犹犹豫豫的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
长渊潜:“(对邹夜说)那件事……你们夫妻俩没一个告诉我,还是青渺传书给我我才知道发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到那时——事情早就结束了,想补救都来不及。”
邹夜没有说话,余光看着在房间里守着连阳的连绵,又盯着连阳看了许久,才艰难的开口:“没有和您商量确实是我们的不对,但事情发展成这样,却是最好的打算。”
鸢邹雨一脸不相信,想给邹夜一顿“爱的教育”,抬手的那一刻长渊潜握住了她的手,惊诧之余连绵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绵儿,”邹夜先开口,“怎么了?”
连绵轻声道:“没事,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哦…阳阳醒了,你去看看他吧。”说完,越过几人,扶着栏杆放慢脚步下楼。
鸢邹雨拽着想去关心老婆的邹夜进了房间,并提醒他还有个儿子要照顾,而长渊潜并没有随着两人进入房间,而是跟着连绵来到城堡的正厅。
连绵在后花园的入口处的茶桌前坐下,冲泡一壶新茶,却频频一怔,怅然若失而心如刀绞。
虽曰无事,其可悲怮?连绵痛苦的闭上眼睛,泪雨欲下,难道真是因为自己而害了两个孩子吗?如果真是这样……她又怎能原谅自己呢……
身旁是一扇能一眼看到花园之景的窗户,长年不曾合上。冷风萧瑟,掩面拭泪,悲伤涌上心头却只剩哽咽,顺着脸颊划过的泪珠都叙说着曾经这个家的温馨。
“连绵。”
“爸……”
不知何时,长渊潜已经走到她面前的座位上坐下,又端起连绵泡好的茶倒了两杯,其中一杯放在连绵的面前。
长渊潜:“茶要趁早喝,才能品出它最纯粹的味道。”
连绵半响才想起擦干眼泪,在一个老父亲的注视下泯了一口茶,强撑着敬意的微笑,悲伤无法自拔,只能点点头赞同公公的话。
长渊潜:“不想说就不说了吧,连绵,青渺已将此事告知于我,只是这么大的事发生在死神界,我不能坐视不管……”
连绵突然开口:“爸,”她红红的眼眶盯着长渊潜,“我不想让阿晴再掺和进来了——或许您应该去看看……她现在的样子,远离纷嚣置身事外,多好……”连绵眼前全是她双手执剑,斩断魔魂的英勇无畏,颇有曾经的意气风发。
“………”
杯中水雾尽散,长渊潜玩弄着他面前的紫砂杯,预感楼上几人的话也差不多说到尾声了,站起来背对连绵,道:“你父亲当年把你放在人间,想来是和你现在有同样的想法吧。”
“……”
“行吧,”长渊潜回头看了一眼连绵,“想怎么做就去做吧,但我还是要提醒你。邹晴那孩子……是我死神皇家学院的学生,更是雾的学生,我见过几回,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一颗明亮的、纯粹的怜悯之心,她将会成为一个优柔寡断的死神,还是要报仇雪恨的生神,你想好了么?”
“我早就选择过了,并且她已经是前者了。”连绵突然坚定的语气,让长渊潜措手不及。
“…………好,死神一方,我会去协调。”说罢,长渊潜便离开了城堡,朝着断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