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慕青羊脸上的笑容在她突然抽手转身的那一刻就消失了，望着慕白的背影，眼里充满了不忿。
还有淡淡的杀意。
他也是吃了苏昌河大饼的人。
要建立一个新的暗河，代表旧势力的存在自然应该被消灭，挑起三家内斗，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慕白作为慕家少主，如果他被谢，苏两家的某一个人杀死了，慕子蛰一定会认为这是对方在向慕家宣战。
到时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所以慕白打的主意是借别人的手杀，但如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也可以先把人杀了，再嫁祸给别人。
反正他是没有什么不忍心的。
更何况，二人本就是情敌关系，互看彼此不顺眼，死了，威胁就少了。
只是她……并不知道这些。
慕青羊又苦恼了，慕白在她心里，重不重要呢，如果人被他杀了，她会不会不高兴……
怎样才能干净利落又隐秘地把慕白给弄死呢？
慕青羊边下楼梯边想。
这种事，还是要徐徐图之的。
他没注意到，对面屋子的门，悄悄打开了一条缝。
谢千机看三人下去，眼珠转了转，来到楼梯口，确定他们是要出去，而不是只在堂屋里吃饭。
他神色一喜。
这不就是难得的，试探的机会吗。
腊八节，外面人多，走散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转头，将自己的武器，以及一些零碎小物件带上，从窗户离开。
……
灯笼的光晕在青石板路上晕开一圈圈暖黄，天边的星子在夜空中闪烁，不时落下雪屑，融化在冷情的手心里。
慕白和慕青羊再次叮嘱了冷情，要注意周围的人，毕竟太热闹的地方，最容易发生混乱。
顺口，慕青羊又把谢千机诋毁了一遍：“雪薇，你别看谢千机那家伙长得不错，一脸无害，实际他非常狠毒，冷血无情，你一定不要掉以轻心。”
“还有谢繁花，长那么丑，天天用猥琐的眼神看你，肯定心里憋着坏，等我们逛完回去，你就把门窗栓好了，别让他们进来。”
有点像妈妈叮嘱孩子不要跟陌生人出门。
慕白也道：“谢繁花和谢千机这些天一直在暗中观察你的一举一动，不可大意。”
“或许今天晚上，他们会有所行动，你要小心。”
冷情无奈：“你们都说好几遍了，好不容易出来玩，再啰嗦我不理你们了！”
其实她的变化，早晚都会被发现，谢繁花没必要多此一举，慕白和慕青羊也用不着防得这么严。
“知道就知道了，反正出糗露淫的又不是我。”
慕白和慕青羊对视一眼。
这说的好像也是。
江湖人么，比起生死，一般人还是更注重名声贞洁的，就连暗河也是如此，他们不愿在人前露出过于狼狈的模样，要是失控伤人，或者是其他情态，还能说是精神出问题，走火入魔。
但关于情事……除了在某些场所，其他，不管在哪个公共场合提，都是难上台面的话题。
夫妻提，单身提，是不羞，家人提，外人提，是不适，乱搞，作秀，利用，是不耻。
然而，娶妻纳妾嫁人生孩子，与性沾边，用词环境却宽松许多。
所以冷情改的设定对慕家来说，不仅是弱化了“人形兵器”的攻击性，更蒙上了一层名为“不耻”的遮羞布。
也就跟没遮一样。
因此，这种事一但被利用上，尤其是在人前，那自然就是脸面都掉光光了。
“那就不提了，陪你好好玩！”
慕青羊看到摊位上的糖炒栗子，就去买了一包回来，栗子壳烫得他指尖发红，他自己不觉得，还凑到冷情跟前，献宝似的剥了一颗递过去：“雪薇，你尝尝，刚出锅的，肯定好吃！”
冷情眉眼弯弯：“要你喂。”
“啊……”
慕青羊眨眨眼，对她的撒娇十分受用，又有点忸怩：“那你要答应我，不能用舌头舔！”
舔嘴唇或者舔手指都不行，要是碰上了，他得挺着武器逛街，这么多人看着呢，也太变态了。
冷情还没说话，慕白就冷着脸从他手里抢过那枚栗子，放她面前：“用牙齿咬。”
牙齿咬在栗子上，就不用担心会碰到了。
慕青羊：“……少主，你是不是有病？”
他皱眉：“想投喂，自己买。”
不想装了，真的。
就算是要对慕白冷嘲热讽，阴阳怪气，那也是需要运转大脑的，很累。
慕白神色平淡：“她不是宠物，不是我想喂就能喂的，要看她的意思。”
然后往她身侧挪了半步，不动声色地挡开了身后挤过来的路人，另一只手的指尖无意识地触到了腰间的短匕。
慕青羊面色铁青，慕白的意思不就是在说他把冷情当宠物看，不尊重她，想喂就喂吗。
挑拨他俩关系，还是去死吧。
“雪薇，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扯住冷情的衣角，他可怜巴巴。
“我知道。”
冷情笑笑，用手把那栗子放进嘴里：“我们继续走吧，还有好多东西没吃呢。”
玩是次要的，主要她想吃。
赶路的时候可没那么多食物好吃。
慕青羊瞪了慕白一眼，撇撇嘴没再说话。
在他们的后方不远处，谢千机手提着走马灯，对摊主温和一笑：“此灯机关精巧，敢问可是出自先生之手？”
摊主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这是小老儿祖传的手艺。”
谢千机点头，付了钱，转身时，他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做坏事，在人多的时候的确不方便。
但今儿做的坏事，还非得是人多的时候，最方便。
虽然谢千机也吃了苏昌河的大饼，但在表面上，他还是很听谢繁花这个少主的话的，毕竟他和慕青羊打的都是一样的主意。
让三家内斗的前提，得先把自己摘干净。
所以在没找到让谢繁花死的时机之前，少主就是少主，他得听话。
谢家惯用刀法，暗河的歪门邪道基本都落在慕家手里，慕雪薇善于用毒，也会点小小医术，拿药物试探她，很容易会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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