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她，还会有别人吗？
也有可能，昨日，除了她，唐俪辞离他最近。
碧落宫里迎了外人，便是正道比邪道嫌疑小，也不可能没有。
这些人，都不值得信任。
泡在温热的水里，宛郁月旦沉着脸想。
还好，殿内的侍卫都站在两旁，除了离近一点的碧涟漪，其他人应该都没有看到，否则……他情何以堪。
宛郁月旦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袋里不受控制浮现出那个格外真实的画面。
他和她，距离如此之近。
潜龙在渊时，像走进了狭窄的洞窟，更像掉进了云端，宛郁月旦在冰雪荒原的世界里修了二十多年的武功，仅一个梦境，就让他身上的热气，压都压不下来。
想要，摸一下。
开启新世界。
水波荡漾，碰撞时发出轻微的声响，宛郁月旦的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热汗，像是练功遇到了瓶颈。
不管他怎么想要突破，就是不得要领。
憋得脸都红了，还有点疼。
动作越来越快，才掉出泛黄的米粒。
宛郁月旦面红耳赤，简直不能直视被欲望所支配的自己。
但他还是得出去给答案的。
所以没有洗太久，换了身衣裳以后，就出去了。
成蕴袍再次求见宛郁月旦，他没有见，风流店的抚翠，他也已经放了。
目前为止，确实是风流店的条件更诱人，但是：“碧大哥，你去让人，把唐俪辞请过来。”
昨晚他们在一个屋子里，到底做了什么，他想知道。
唐俪辞接到通知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不过这如他所愿，他也要去跟宛郁月旦谈的，自不能让他答应与风流店的条件。
只是不知，这次失败，会不会让她受罚……
说起来，他也不知道，她在风流店是什么地位，鬼牡丹，又是怎么处置办事不力之人，若是真的她真的会受伤，那他日后对付风流店的顾虑，还需要再深一层。
宛郁月旦要在问神台见唐俪辞。
问神台的最上方，是一颗蓝色的晶石，那是九星回龙阵的核心。
唐俪辞一来，那颗晶石就泛起了光。
“唐公子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
自问神台建成后，只对一个人有反应，那就是一阙阴阳，叶摩。
碧落宫钻研星象，历来以国师之名稳定前朝声望。
他的父亲也是如此。
直到三十多年前，遇到了叶摩。
他给了宛郁殁如所有其参悟不透的真理，让其看到了天地的边界。
宛郁殁如将叶摩奉为先知，并且引荐给了皇帝，叶摩此人也有本事，不仅治好了皇帝的病，还能给旱地求雨。
于是皇帝就将国师的位置给了他。
再后来，皇帝就像被下了降头，疯狂地迷恋叶摩，不管他说什么，皇帝都相信，以血浇灌登天柱，诬陷碧落宫谋反……
最后在天都峰，他终于被解决。
宛郁月旦眼神锐利：“唐公子，你与一阙阴阳，到底有何关系？”
“没有关系。”
唐俪辞说：“但我与他，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
他没有全部告诉宛郁月旦。
只说自己记忆不全，被发现时，是在天都峰，七大高手对战一阙阴阳的时候。
宛郁月旦将信将疑：“是么。”
唐俪辞淡然：“宫主若是不信，唐某也没有办法。”
他眼神依然锐利：“我更好奇唐公子，昨夜，你与西方桃在一起相处的那一个时辰，都做了什么？”
这是他好奇的点，也想从唐俪辞的口中了解她。
理由算不上柔软，只是觉得自己昨夜贸然信了她的哭泣，如今又发生了那件事，他心里总是觉得不对劲。
人都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是昨夜他一直在透过星图去看紫霄院的情况，并没有睡觉，顶多是想到西方桃的时候，除了她的一番话语，还有情态罢了……
但他除了害羞，也没有那等旖旎龌龊的心思，况且他在大殿上又不曾犯困做梦，那样的幻觉，不是人为，又会是什么？
“宛郁宫主关心这个做什么？”
唐俪辞瞳孔微缩，若无其事地道：“重要的结果，宫主不是知道了吗，我赢了。”
这种事他当然不能说出来了，明面上，他和她还是对立的，若是走漏风声，引起怀疑，那对谁都是不好的。
“可是本宫想知道。”
“毕竟以当时的情况，只要西方桃能再坚持一个时辰，就是她赢。”
宛郁月旦并不知道冷情连太阿剑都抢了，但见唐俪辞没有直说，而是有意避开，疑心愈重：“怎么，唐公子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不能对我说吗？”
这不是废话吗。
房事能跟你说呀？
唐俪辞眉目淡然，但心里已经给宛郁月旦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笑道：“自然没有。”
“非是唐某自大，在武功上，唐某比西方姑娘，还是略胜一筹的。”
宛郁月旦挑眉：“哦，唐公子的意思是，是武力压制住了西方姑娘，并在一个时辰后才问清其他人在何处？”
“宫主可以这么认为。”
唐俪辞不知道他为何那么想知道，不由颔首道。
算是武力压制吧，在他身上。
“如此敷衍，可见唐公子没有说实话。”
宛郁月旦有些不满：“唐公子不是代表中原剑会，来与我碧落宫结盟的么？怎么，连本宫想知道唐公子是如何取胜的这件事，都那么难吗？”
唐俪辞皱眉，如果不是因为方周的希望，还有柳眼的咄咄逼人，他才懒得管碧落宫和中原剑会如何，沉吟半晌：“唐某自然是代表中原剑会而来，但此番若结盟不成，宫主可以去问西方姑娘。”
碧落宫想要落叶归根，光凭自己是不行的，正道和邪道，宛郁月旦总要选一个结盟，他若是失败，对方便会与风流店结盟。
“宫主权衡利弊，只是为了碧落宫，又缘何要对唐某如何胜出一事追根究底？”
那种幻境，怎么能说出口呢。
宛郁月旦背手而立：“好奇而已。”
“唐公子想要说什么。”
唐俪辞硬是不说，宛郁月旦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好处没给，但他目前是打算与风流店结盟的，倒是好奇唐俪辞能给他什么条件。
“唐某知道宛郁宫主是个很有野心的人，也知道宫主又请我来，内心是还有一线希望……”
“希望碧落宫能洗刷污名，堂堂正正回去，重掌国师之位，这样才是真正的落叶归根。”
这个时候，轮到宛郁月旦震惊了，没想到唐俪辞竟将他的心思看得这般透。
“那么，我要的，你能给我吗？”
“能。”
唐俪辞掷地有声：“我是万窍斋之主，当朝国丈义子，中原剑会是我引荐，唐某相信自己，也希望宫主相信唐某。”
“只要宫主愿意同唐某协助中原剑会，剿灭风流店，我将助碧落宫，重登国师之位，拾回往日荣膺！”
“我为何要相信你？”
“因为宫主和我一样，不信天命。”
“好，我答应了。”
宛郁月旦同意了，但他还是要问：“现在唐公子能告诉本宫，你是如何赢得紫霄院星夜的？”
唐俪辞轻轻蹙眉，起了疑心：“宫主为何一定要知道？”
难道是已经知道他和西方桃的关系？
“不瞒唐公子，本宫对西方姑娘很有兴趣，昨夜她来寻本宫，以一副寒玉棺为条件，求本宫在风流店覆灭后，给予碧落宫的一席之地。”
这个，在宛郁月旦看来，是可以被说出去的，毕竟他也不知道未曾鲁莽告知唐俪辞她是傀儡的秘密，也没有说自己已经收下了那玉棺。
更不曾提她情态可怜，以及幻境之事。
“昨夜……”
唐俪辞微愣，想起自己在暮鼓响了之后，遍寻她不得，只捉了青婵和花无言，难道是那个时候，她去见的宛郁月旦？
风流店覆灭……难道她有办法杀死鬼牡丹，让自己重获自由吗？还是把希望都寄托到中原剑会和碧落宫身上？
“观唐公子的神色，似乎并不意外她会来找本宫说寻求庇护之事。”
宛郁月旦眸色微沉：“唐公子与西方姑娘很熟？你们二人，不该是敌人么？”
“……宛郁宫主敏锐。”
看来他今日是必须要吐一些关于她的事了：“唐某确实与西方姑娘是熟识，可以说，我们是朋友。”
比朋友更亲密。
“只是立场不同，我与她的关系，也不能表现出来，悠悠众口难堵，徒惹猜忌。”
宛郁月旦追问：“既然如此，西方姑娘为何不退出风流店，相信中原剑会的邵剑主并不是狭隘之人，定能接受她改邪归正。”
唐俪辞摇摇头，叹气：“她的命在风流店手上，唯有除去风流店主事之人，才能让她获得自由。”
“否则，她便只能在风流店。”
宛郁月旦再问：“她是受了谁的威胁？中毒？还是其他？”
唐俪辞觉得他挺急，急得有些不正常：“宛郁宫主这般抽丝剥茧，是知道西方姑娘的秘密，急于求证？”
宛郁月旦的脸僵硬一瞬：“是。”
“那么宫主想知道什么？”
“她让我给她摸过脉，我没有摸出来她的脉象。”
唐俪辞一惊：“她竟把这也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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