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没表情的沈郎魂眼中也满是笑意。
抚翠恍然发觉自己太怂了,连忙昂首挺胸,怒道:“你才是废物呢!你全家都是废物!”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跟乌眼鸡似的,指着无辜的草无芳,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我打手下关你什么事?你有本事去管尊主,管班主呀!你以为他们都能像他一样,做你裙下臣呐!”
草无芳有点不高兴,干什么,搞拉踩吗?尊主,班主了不起啊,喜欢还分高低贵贱呢!
他不轻不重地顶上去:“属下是班主亲赐,东宫主若是不满,大可以到班主面前说。”
虽然东西宫主地位相同,但是在风流店,西方桃因为是鬼牡丹义女,而且武功高有脑子,地位在抚翠之上,且草无芳可没有花无言那么好的脾气,直接就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有本事的男人不会打女人,何况白素车并没有错。”
失去踪迹了不告诉他们,难道一直在这里打转吗。
“你——”
抚翠快要气炸了,但他的脑子是成串输出的,输出过以后需要时间恢复,所以想不出什么怼人的句子:“西方桃,你的人你不管了是吧?”
“还不是你嘴贱。”
冷情耸耸肩:“你今日议论尊主和班主,当心我告到那儿去。”
“告就告,谁怕谁!”
抚翠双手叉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其实气焰已经快燃烧光了,干巴巴转移话题:“那现在怎么办?”
冷情往唐俪辞藏身的那棵树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移开视线:“前往碧落宫的路,只有西南两条,我们走南路,快的话,能截住唐俪辞。”
眼看有台阶下了,抚翠顺势:“那西路呢?”
“西路炎热,是沙漠,只靠两条腿走,很难走过去。”
“不必让我们的人去那儿了。”
那行吧。
抚翠气势汹汹往前走。
只留白素车在原地,她行礼:“方才,多谢西宫主。”
“小事,无芳,走吧。”
她记得,白素车是正派安插进来的卧底,关心一下就罢了。
等人走后,池云才放开手,他整张脸已经气红了:“那个胖男人什么意思啊?他说风流店妖人是西方桃的裙下臣?”
这个和乌眼鸡也差不多。
唐俪辞皱眉没说话,沈郎魂应了一声:“你说的没错,我亲耳听到的。”
上次在客栈里吃饭,见池云看西方桃乐呵呵的样子,他就知道他们认识。
看样子,还很熟悉。
“鬼牡丹赐的。”
“那鬼牡丹有病吧!”
池云给气着了:“好好的他赏赐什么男人啊?巴不得把西方桃嫁出去是吧,那水性杨花的臭女人,她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的,她凭什么……”
叽里咕噜一片,很难听不出来。
此人此时此刻情感和言语逻辑混乱,说出的话意义不明。
唐俪辞打断他的话:“好了,你不是关心白姑娘吗,她都要被打了,你都不念两句?”
池云反驳:“谁说我不关心的?我这不是就要念了吗?那个叫抚翠的家伙,别让我碰上,不然我一定揍死他……”
沈郎魂冷不丁打断:“她发现我们了。”
池云愣住:“谁发现了?”
“西方桃。”
“是,她发现了。”
唐俪辞点点头,唇角上扬,有点欣慰:“但她并没有说出去。”
“哦……”
池云后知后觉:“那她这样算不算改邪归正?”
“算吧,但是遇见她,也不用留情,反正你也打不过。”
唐俪辞转身往前,在口袋里摩挲着那珐琅盒子的纹路:“走吧,风流店要去南路,那我们就往西路走。”
这是一个比较明确的信号。
她是站在他这边的。
也是最让人纠结的。
她不能背叛风流店,所以该对上的时候,他们依然会对上,但这个分寸,不论是谁,都可能把握不住。
还是那个粗鄙的东宫宫主说的话。
花无言和草无芳是她的裙下臣吗。
是否她与那个男人已经有了亲密的关系。
鬼牡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把手下赐给她,连她的婚事也有受到控制吗,那也太恶心了。
“谁说我打不过了!”
池云闻言瞬间气炸,给自己挽尊:“老子只是看她是姑娘的份上,让让她而已!”
唐俪辞敷衍地“嗯”了一声。
让池云更恼火了:“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沈郎魂询问:“你们和西方桃很熟吗?”
之前他们不说,他就不问,但是这回西方桃都这么明目张胆地放过他们了,不问感觉不太好。
而且他也好奇。
“啊……”
池云闻言一下犯难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傀儡这事儿,是秘密啊,不能说的。
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唐俪辞,后者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跟西方桃认识,挺熟悉的。”
“柳眼没行动的时候,我们经常在一块喝茶。”
“只是现在不行了。”
就三句话,概括了他们和西方桃的关系。
“对对对!”
池云点头如捣蒜:“我们和西方桃……应该算亦敌亦友吧。”
“其实她那个女人也说不上坏,就是好色了点,她又没法反抗风流店,不然早投靠到我们这儿了!”
他觉得这话沈郎魂应该能理解,虽然沈郎魂仇人是柳眼,但是也不至于整个风流店的人都讨厌吧,毕竟都去十三楼做杀手了,那杀手难道还看被杀的人无不无辜,是不是好人才接单吗。
沈郎魂的确能理解,他还能抓住重点:“她为什么不能反抗,是中了柳眼的蛊毒吗?”
“算是。”
唐俪辞肯定他的想法,叹气:“她的性命在风流店手上。”
“希望日后风流店败落之时,我能将她救出来。”
“如今,只希望她的命能留下就好。”
说给沈郎魂听的,若日后真有这么一天,希望沈郎魂能手下留情。
“我明白了。”
沈郎魂轻易听懂了,也表示自己知道了。
只要直接妨碍到他杀柳眼,为慧娘报仇,那都没关系。
“多谢。”
唐俪辞扬起一抹笑。
好了,现在是要去做正事了。
碧落宫。
……
天遣玉妃下九霄,飘飘洒洒覆尘嚣。
风掠寒枝摇碎玉,日照平芜闪素绡。
极目荒原,雪野无垠。
狂风呼啸,卷起细碎的雪沫,在空中肆意飞舞,宛如漫天柳絮扑面而来,模糊了人们的视线。
雪花飘落在肩头,无人拂去,天地间一片肃穆,唯有风声在耳畔回荡。
碧落宫巍峨的大门前,早已聚集了不少人。
首先是池云和沈郎魂。
唐俪辞有自己的代步工具,而且四年前他已经跑碧落宫偷过一次晶棺,轻车熟路,行动上自然比风流店要快。
虽然唐俪辞还在被中原剑会通缉,但阿谁去中原剑会是他安排的,目的就是让她将查到的风流店据点尽数暴露。
风流店近几年动作太隐蔽,需要一个将他们逼出来的引子。
邵延屏就准备带人去剿灭这些据点,他让成蕴袍和古溪潭带阿谁过来抓人。
名义上是抓人,实际邵延屏已经不太相信唐俪辞是一阙阴阳了,毕竟除了那个相似的印记,他们并不一样。
如今唐俪辞和阿谁已经进碧落宫与宛郁月旦谈事了。
门口还有追唐俪辞误触机关被烂在外面的成蕴袍和古溪潭。
没多久,余负人来了。
他是余泣凤的私生子,两人表面上是师徒关系。
余负人的心并不坏,就是要强,他也不知道余泣凤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从表面上看,余泣凤就是唐俪辞杀的毋庸置疑,所以他心里也憋着一口气,想要把人抓来绳之以法。
带着人追到了这里。
后脚,冷情整合了人数以后,也到了。
看到她,成蕴袍的眼中满是敌意:“风流店,西方桃。”
其实成蕴袍长得也不错,憨憨的,看起来一身正气,要是调戏他一定很有趣。
想到这里,冷情弯了弯唇,眼尾的绯色格外勾人:“没想到成岛主还记得奴家,真是让奴家,受宠若惊。”
成蕴袍心口一跳,赶紧挪开视线,还好旁边的古溪潭呆呆的,没发现他的失神。
也不好用咳嗽缓解尴尬,于是深处两指,真气运转,众人脚下的冰立刻震动起来,他眼神严肃,揣着高手的逼格:“谁敢来?”
抚翠挺爱。
他唰地一声拔刀:“给我杀!”
话音刚落,琴音裹挟着真气从所有人面前穿过。
唐俪辞在上面抚琴呢。
碧落宫的宛郁月旦也在旁边。
意思是,不允许在碧落宫的地盘打架了。
她抬手,示意手下收起武器。
抚翠看两人在一块,觉得很棘手:“碧落宫与唐俪辞结盟了,怎么办?”
“谁说他俩结盟了?小翠,别着急。”
大门打开。
“宫主有命,邀请成岛主等中原剑会人士进碧落宫做客。”
抚翠闻言,一股气就上来了,正要开口,被冷情拦下:“闭嘴,听我的。”
等外面只剩下风流店的人以后,冷情才上前两步:“在下,风流店西宫宫主,谨代表风流店,想问一问宛郁宫主,一向不问世事的碧落宫此番,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