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春镇上,也偶尔有那么一两个月会下雪,气温也是无比的寒冷,可能是因为镇上的人都习惯春天的温暖了吧,外来的人倒不会觉得有多冷。也就是在这一个冬天,顾星蚀被柳清远捡到了。
平时的胡同因为阳光照不到里面而显得阴冷恐怖,这会儿在冬天就更显得阴冷恐怖。
胡同里的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有几棵比较高的草被雪淹的只剩顶端那一小节,那些比较矮的就被雪埋在了下面。
顾星蚀被陆江他们拎到胡同里毒打了一顿。
“长能耐了,还敢还手了!”
陆江一边踢他一边说:“是不是被教训的还不够,想找打啊?”
顾星蚀蜷缩在地上,双手抱着头,不敢说话。
“怎么,昨天不是挺嚣张的吗?今天就这样了?”陆江拽着他的头发,让他把脸抬起来跟自己对视。
顾星蚀嘴角带着一丝血迹,身上都是陆江他们踹出来的泥印子,原本干净的衣裳此时像是在泥地里打了个滚一样,又破又脏。
他颤颤巍巍地说:“你…你们…欺人太甚。”
他抖得厉害,不知是怕的,还是被冷的,声音小的如同蚊子一般。
“好啊!还敢顶嘴!看我今天不……”
陆江话还没说完人先飞了出去,包括他那几个跟班。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站在了顾星蚀前面。顾星蚀趴在雪地上,已经无力动弹了,他那个角度只能看到一双白色的鞋子,和雪地的颜色一样,一样的一尘不染。
他听到陆江愤怒的在喊:“谁那么大胆?感偷袭老子?还有你们几个,跑什么跑!”
没错,陆江的那几个跟班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震吓得魂都飞了,哪还敢在这呆在,个个马不停蹄的跑了。
陆江确实很愤怒,他本来准备要了结顾星蚀的,但莫名其妙的被震飞了,还摔了个狗吃屎,跟班还都跑了,这换作谁都会忍不住爆个粗口的。
而当他看到那人时,又骂了一句:“原来是还是个小白脸,你他娘的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摇了摇头:“不知道。”这语气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顾星蚀不用看都想的出陆江现在那气的扭曲的表情。
果然,陆江拔腿就冲了过来。
结果还没碰到,人又被震飞了,再一次摔了个狗吃屎。
“你…你”这次陆江怕了:“你给我等着,说完也跑了。
那人转过身来,把顾星蚀从雪地上抱了起来,直接把顾星蚀抱去了医馆。
“怎么样?”那人问。
“肋骨断了两根,其他地方还好,不算严重。”大夫说:“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他身上有多处旧伤,都是没好好处理过的,这几天可能会发烧,你得好好看着,否则,后果会很严重的。”
“好的,多谢大夫。”那人行了个礼,礼貌的回答道。
那人带着顾星蚀出了医馆,看着天色已晚,便在一间客栈住下了。
隔天早晨,顾星蚀醒来时,那人刚好从门外进来。
“醒了。”
顾星蚀点头。
“能动吗?”
顾星蚀点头。
“把这衣服换上。”
只见他手里拿了件淡紫色的衣服。
“我去拿点粥,你先换上。”
说完就出去了。
顾星蚀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衣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好像,还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这里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的。
那人回来的时候顾星蚀已经在床上等着了。
那人把粥端过来给他,说:“把粥喝了。”
顾星蚀接过粥,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对那人说:“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那人愣了一下:“你先把粥喝了。”
闻言,顾星蚀赶紧把粥喝完,然后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我叫柳清远。”
“柳清远?那个玉林峰峰主?”
“嗯。”
“那你问什么要救我?”
“路过。”说话间,柳清远把他抱起来,走出了客栈。
“为何不还手?”柳清远问他。
顾星蚀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柳清远看了一眼他,解释道:“昨天你明明还可以打得过他们的,为何不动手?”
“我…”
对,他是可以还手的,可他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这种每天都要被打的生活他已经活够了,就那样了结了也好。
“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没有家。”
“没家?”
“我从记事起就不知道爹娘是谁,之前有被人收留过,后来又被赶了出来,便一直住在一间破屋里。”他说这些话就像在讲故事,仿佛说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柳清远停下脚步问:“你可有名字?”
顾星蚀点了点头:“顾星蚀。”
他问:“你可愿做我徒弟?”
顾星蚀瞪大了眼睛看他,不可置信的问:“你要收我为徒!?”
“嗯,愿意吗?”
“愿意,当然愿意了!”他疯狂的点头,收他为徒,这就说明他以后有地方住了,也不用再过这种任人欺负的生活了,他有家了!
柳清远带他去了玉林峰,由于他的伤还没好,拜师礼就延迟到了收徒大会。
收徒大会是各大宗门一起举行的,由千草宗操办,而今年刚好碰上柳清远的十年下一次山,其他宗门的宗主纷纷求谢景云,一定要把柳清远请来,谢景云耐不过他们,就去跟柳清远商量,没想到他尽然同意了。
就当他们以为可以见到柳清远的真面目时,没想到他尽然带了斗笠!而那斗笠竟然连风都吹不动!各大宗主纷纷被气吐血。
收徒大会一共有三关,第一关测体力,第二关测武力,第三关测心境。
顾星蚀因为天赋好,大会前柳清远教了他一些基本功,这会儿在大会上领先了许多人。
这样一位天才放在这里,肯定是大家都想抢的。
“小兄弟,我看你天资卓越,要不拜我为师吧。”
“你都那么多徒弟了,就别跟我抢了,来我这吧。”
“他分明更适合我,你们别抢!”
“你们都别说了,看看他自己想要选谁吧。”
这下终于消停了,所有人齐刷刷的看过来,顾星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走到柳清远面前跪了下去:“师尊。”
众人顿时笑了起来,就连那些排在他后面的人也是。
“他是不是傻?居然去选柳清远,该不会不知道柳清远不收徒弟吧!”
“万一柳仙尊真的收了呢?”
“得了吧,就他那样,一看就是死了爹娘的,柳清远怎么可能会要?”
就当所有人以为他要当众出丑时,却听见柳清远说:“起来吧。”
“!!”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告辞。”说完就带着顾星蚀走了。
“!!!!”
“怎么可能!”
“柳清远他收徒了!”
“谢宗主,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啊对啊,柳仙尊不是不收徒吗?”
谢景云被问得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好说道:“这我也不清楚,他想收就收了,你们管得了他?”
“那倒也是。”
各个宗主一拍而散,各自挑好徒弟就走了,没人要的就都被谢景云带走了。
没想到好不容易碰上柳清远愿意来,居然连根毛都没见着,各宗宗主不由感到遗憾,不过最令人惊奇的是,顾星蚀到底是什么身份,柳清远竟然愿意收他为徒!
从此以后的十年里,没人找得到原因,大家便渐渐的忘却了此事。
直到十年后,无净宗十年一次的比武大会开始了,事端再次升起。
在与人比试过程中,顾星蚀被人暗算,导致他不慎落入了聚魔崖。而在掉下去的那一刻,他透过斗笠,看到了柳清远在笑。
“怎么可能!”这是他最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