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师尊是为了你好

　　翌日，沈长清一人前往玉鸾殿。

　　玉鸾殿外有一片桃林，勃发的桃树根下堆叠了几个用殷红小绳扎好的酒坛，傅青书一身靛蓝色外袍，头戴白玉发冠，腰佩藏蓝色的腰封，处于桃林中。

　　沈长清瞥到那抹蓝色身影，眼中颤了颤，走上前去，“师尊。”

　　傅青书回首，“来了。”

　　傅青书目光下移，看了看比自己矮了半截的男主，道：“练的怎么样了？”

　　沈长清顿了顿，道：“还成。”

　　傅青书又道：“打一套我看看。”

　　话音落，沈长清循着记忆起势，按着傅青书几日前教给他的招式，一招一式的比划着，忽地，还没等他打完，一记生猛的力道将他踹翻在地。

　　傅青书赫然道：“这就是你说的还成。”

　　沈长清悠悠的从地上爬起来，没有答话，只是将头埋的更低了。

　　见此，傅青书心想，方才佯装生气莫不是吓着他了，刚刚那一踹的确是下手过重，傅青书隐隐有种欺负未成年儿童的负罪感，面上还是维持刚才的神色，“下盘不稳，力道过轻，浑身都是破绽。”

　　沈长清怔了怔，道：“弟子愚钝，还请师尊不要生气。”

　　傅青书脸色缓了缓，语气些微平和道：“下盘要稳，力道要重，你按着我所说的再来一遍。”

　　沈长清长了记性，脚跟用足了劲儿，猛地，又一记力道踹向大腿，身形不定，隐隐有倒地的趋势，沈长清暗自咬咬牙，稳住了身形。

　　等他打完拳，傅青书又道：“伸出手来。”

　　沈长清依着他的话，照做了。

　　傅青书不知从哪儿弄得戒尺，“啪啪”就是几下子。

　　白白净净的小手霎时出现红肿，沈长清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几日全没长进，我教给你的怕是全进了狗肚子里。”

　　沈长清没敢接话，傅青书又道：“再来。”

　　沈长清跟着照做。

　　等傅青书实在挑不出错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天地昏黄，万物朦胧，傅青书心道天色不早，便让他离开了。

　　沈长清举着红肿的小手，慢吞吞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厢房中的沈长清没有上床歇息，而是坐于茶桌一旁，借着昏暗的烛火打量着手上的伤痕，任凭摇曳的烛光在脸上跳动，昏黄的脸庞上看不清眼中的神色。

　　“笃笃”有人敲门。

　　沈长清收回目光，起身开门，见是无怨和无悔二人，便让她二人进来了。

　　无怨道：“师尊吩咐我给你送药。”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玉青瓷瓶递给他。

　　沈长清没有拒绝，伸手接过了，只是脸上并未出现其余的神色，眼角眨了几下，似有悲悯，没有说话。一旁的无悔握住了他的手，打破气氛道:“都肿了，师尊下手也太狠了吧。”

　　沈长清无话，将眼中的情绪都隐入了无边的墨色眸子中。

　　无悔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莞尔一笑道:“让师姐给你吹吹。”话音刚落，无悔俯首对着他的手吹了几下。

　　一丝凉风拂过，手中的肿胀好似被抚平。

　　无悔吹完，又道:“师弟你千万不要生师尊的气，师尊他老人家这么做是为了你好。”

　　闻言，沈长清脸上有一丝诧异闪过，

　　无悔接着解释道：“师尊知道你身体羸弱，但还是鞭笞你，他是希望你变强。”

　　“变强？”沈长清反问道。

　　无悔接的道：“是啊，师尊以前说过，男子都可以坐高堂，为什么女子就不可以金戈铁马，所以，师尊经常以对待男弟子的规矩鞭笞我们姐妹两个，而且，我以前也经常被打。”

　　无怨纠正道：“那是因为你经常逃课。”

　　无悔小声的嘟囔几句，随即又嬉皮笑脸道：“师弟，你就偷着乐吧，师尊这是第一次给人送药，我和无怨都没有这个机会。”

　　末了，沈长清后来也没有听清无悔又说了些什么，还是无怨拉着滔滔不绝的无悔离开了，屋内的沈长清站立良久，手中摩挲着玉清瓷瓶，眼中的混沌之色，变得清明，嘴角微动，似笑非笑。

　　路上的无悔责怪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完？”

　　无怨不答反问道：“那你为何同他说这些？”

　　无悔回答道：“我是怕这傻小子误会师尊。”

　　无怨:“误会什么？”

　　无悔：“误会师尊对他苛刻是故意折磨他，收他为徒只不过是可怜可怜他。”

　　无怨笑了笑，“师尊那般好的人，怎么会是可怜他。”

　　无悔：“对啊，我就是怕这小师弟胡思乱想。”

　　无悔又加了一句，“而且师尊的眼光一向毒的很。”

　　无怨：“师尊收他为徒，必然有他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