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幕 海上雷暴

平虏九年六月，甲子日。

今天格外的闷热，即便是在海上、天空中阴云密布，所有人也满头大汗、好像是钻进了烤炉一样。似乎就连海里的鱼都受够了这种闷热，集体躲到了更加凉快的深海。

多年的航海经验告诉大副，出现这种现象，必然有极端天气，最有可能是一场热带低压。

“收帆，关闭蒸汽阀门，准备对抗风暴。”大副简单地下了几个命令，原本张开的大帆一点点落下来，明轮机的转速也显著降低。在海上遭遇风暴，张开的船帆容易受损，而明轮机会因为剧烈震动出现故障乃至直接爆炸。

“气压计也告诉我今天不宜出行。”二副看了看手中装满水的罐子，里面有一只不断扭动着的蚂蟥。

“这小东西在海上也能派上用场？”大副有些难以置信。

二副拍胸脯保证：“相信我十多年的航海经验，好几次都是这小家伙救了整条船的人一命。”

大副还是不愿意相信，把脸凑到罐子前面，盯着那只肥硕的蚂蟥。而蚂蟥对他毫无兴趣，自顾自扭动着，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要赶紧离开这个罐子。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巾，敲了敲罐子：“为什么我觉得是它饿了呢……”

二副回答：“今天早上有个长了疮的家伙刚把它喂饱了，不可能饿着。”

大副抬头，头顶一片乌云密布，四周的云彩都在打着转往一个地方汇集。

“让弟兄们回到船舱，准备迎接风暴吧。”他挥挥手示意二副赶紧通知船员。他不敢怠慢，走到驾驶室找来话筒，向船员们喊话：

“所有人注意，风暴即将来临，请回到自己的船舱，关紧门窗，做好防渗水和防碰撞工作……”

天空一点点暗了下来，灰黑色的云层当中隐约有雷光闪烁，乌云汇集，拧成一个大漩涡。.

雷暴真的要来了！

“所有人，做好准备！这次来的是雷暴！”

大副一声大喊，所有船员如临大敌。雷暴可是比台风更加恐怖的自然灾害，台风带来的只有狂风骤雨，而雷电几乎不会落到海面上；但是雷暴就不一样了，破坏力极强的雷霆随时都有可能落到他们的头上。所有船员开始检查船身是否有渗漏、清理一些尖锐物品和容易损坏船身的物品，用缆绳和铁链固定重物、熄灭轮机房的锅炉，然后回到自己的舱房，关紧房门和舷窗。大副、二副和汤鼎等人坐镇驾驶室，随时掌控航向。

天空中，雷光在乌云之中恣意飞舞，在闷热的水汽中激荡。几乎是在眨眼之间，瓢泼大雨随着气温的骤降落到这艘孤舰上，甲板上迅速积水，变成一个水池。狂风呼啸着卷起海水，化成滔天巨浪砸到船上，刺目的闪电不断落到大船周围，激起水花和蒸汽。就算是如此庞大的宝船，在这场恐怖的雷暴面前也像一片枯叶一般，被大自然的愤怒随意摆布。

天空变得漆黑一片，只有狂啸的闪电能偶尔照亮四周。船员们躲在船舱里祈祷着。面对如此凶悍的雷暴，他们无能为力。

驾驶室内，汤鼎和二副负责观察，而驾船经验最丰富的大副亲自掌舵，勉强控制航向。面前的罗盘针随着海浪一起摆动，大船的航向根本无法稳定。

“由他去吧！”汤鼎一拍大腿，“先保护船员！”

但是雷暴不会听从他们的要求，它能做到的只有随意地降下骤雨、掀起巨浪、吹出狂风、点亮雷霆。至于整艘大船能否安稳渡过雷暴，那就要看整条船的人能否上下一心应对危机了。

罐子里的蚂蟥越来越不安，甚至开始撞击罐子的内壁。在它的感知当中，浅水区是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被降下来的雷电烤熟，它必须赶紧躲到深水区。但是罐子就这么大，它能往哪里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