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望不可即

安粲欣慰地发现，在这周末的补习里，季小北的话语比往常多了不少，人也开朗许多。

顾遇白他准备的辅导资料是按照自己的学习水平来的，但是为了照顾季小北也刻意放缓了速度，安粲打心眼里感谢他。

结束补习后，小北在教室里收拾资料，安粲和遇白站在门外，安粲真诚地同他告辞:＂谢谢你，肯帮我这个忙。＂

这两日的顾遇白和往日在数学奥赛班里的截然不同，奥赛班里的他锋芒毕露，在季小北在场时，他显露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沉稳周到，

＂没什么的，下周见。＂顾遇白微笑着看着安粲，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安粲的心禁不住漏跳了一拍。

她不禁回想起谈可的话，我和小北是男女朋友。

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正处于情窦初开的时候，可安粲一向是没有这些心思的，不知是不是昨日谈可的话作祟，竟让她在脑海里起了一丝遐思。

她挥挥头，顾遇白的身影渐行渐远，刚刚那缕迷思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未曾想，安粲和小北会在教室的门口见到谈可，此时夜色氤氲，谈可一个人站在教室门口灰暗的灯光下，他的身影分外瘦削。

季小北视若无睹，从谈可身旁走进了教室。

＂她比我想象中冷静，可见这两日你替我照顾她了。＂谈可苦笑着说。

＂或许，她没你想象中那么脆弱。＂安粲轻声道。

谈可垂下头不言语，过了一瞬，他抬头道:＂安粲，你和顾遇白很熟吗？＂

安粲一怔，答道:＂只是他帮我补习数学而已。＂

＂你的数学水平还需要补习？＂

＂怎么不需要了？我也不是什么都会啊。＂

＂可是安粲，你知道你和顾遇白接触被流言传成什么了吗？半日不见，你已经成为了实验班同学口中的＂嫂子＂了。＂

＂我不在乎，谈可，你不明白。奥赛班老师每次课外的拓展，我从来都没有学过。＂谈可看到对面的安粲，突然坠入了一种忧伤的沉默，这阵沉默让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

＂你确实太知道自己要什么了，为了成绩连名声都不要了吗？＂

＂你可以这么想。＂

安粲转身，背影在月光下被拉的很长很长。

谈可，你是花宁附中的，所以你不会明白，你们眼中唾手可得的东西，比如暑假那天价的预科班，对于我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因为假期，我要去做家教，我要给年迈的妈妈和生病的妹妹寄钱，这样她们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不论顾遇白出于各种目的帮我，只要能让我靠近心中的目标，我就可以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这样赚的钱才能更多。

周一如期来临，只是这回安粲和楚云霏又回到了之前横眉冷对的状态。

楚云霏颇有些闹脾气，想必是听说了季小北的事情，心里不乐意，安粲也没和她计较，依旧安之若素。

下课的时候，安粲看了眼最后一排，小北依然沉默地坐在角落里，收作业的时候，课代表也是如往常一样跳过她的作业，打算拿给安粲，小北这时突然站起来:＂为什么不收我的作业？＂

课代表一时有些尴尬:＂你不是一直不交的吗？＂

＂那是以前，现在我想交了。＂小北抬头说。

＂你想交我们就得收啊，多大的面子啊。＂说话的是楚云霏后座的女孩蒋依依，她和课代表，楚云霏关系很好，自然帮腔。

眼见小北的眼眶浮现泪水，安粲走到最后一排，接过小北的作业本:＂来给我吧。＂

她安抚地冲小北笑了一笑，然后走上讲台，敲敲讲桌:

＂同学们，咱们已经入学一个月了。既然我简安粲现在是高一七班的班长，那我就肯定地告诉大家，我们班必须要是一个团结的班级。任何排挤、欺负同学的行为班级明令禁止！如果再让我看到这样的情况，我一定会如实禀报齐老师。＂课代表此刻脸颊涨红，正待说什么，被蒋依依拉住了:＂云霏说了，咱们不要和班长作对。＂

＂凭啥让着她啊？＂课代表有些愤愤。

＂你还不知道咱们云霏吗，既然和班长有了赌约，就一定会遵守约定的。＂这回课代表倒没说什么，悻悻坐下了。

安粲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听得楚云霏冷笑了一声:

＂往常只觉得班长孤傲，没想到还是个菩萨心肠。＂

安粲笑了笑:＂楚云霏，如果不是和你同桌了这一个月，我真不知道你是在夸我。＂

＂你的好心，对值得的人，是善良；对不值得的人，就是犯傻。＂楚云霏冷笑着说。

安粲没再言语，她这么做，也无非是在帮一把困境中的同学罢了。

一个月后的放榜，如期而至。

这一次，安粲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和兴奋。

她考了年级第二名。仅仅与年级第一顾遇白十分只差，遥遥领先第三名二十多分。

齐老师一早便把安粲拉去办公室贺喜了。这次年级前十，只有一个平行班的，就是她们班的简安粲，齐老师分外骄傲。

尤其是数学唯一的两个满分，一个是年级第一顾遇白，一个就是自己班的简安粲，齐老师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站在办公室被喜悦占据头脑的安粲已经冷静下来，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小北这次考了多少分，所以一边听着齐老师的夸奖一边神游天外。

＂安粲啊，这次月考，你可真是太棒了，真给咱们班争气，咱们班谈可不知最近怎么回事，都掉出了200名了，你回头帮老师问问怎么回事啊…..＂

安粲此时更关心另一个人的成绩，不由得问出了声；＂老师，您知道季小北这次考多少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