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浅歌说我腹黑，年纪那么小，就那么霸道，坚决不能嫁。

她指的是我给她改名字的事情。她原本是叫念浅儿的，她的父母都是商人，取“钱”的谐音。

那时候我刚刚六岁，父亲要赴京上任，我拉着她的手说什么也不肯走，鼻涕一把泪一把。她那时候还小，只知道傻乎乎地专心吃手，粉雕玉琢，软软嫩嫩。

念家伯母笑着摸我的头，“小哥这么喜欢妹妹，那就许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好！”我答应的干脆，像是腊月天里的冻萝卜。

念家和我家是世交，本来大家即将分开都很伤感，但是很快都被我逗的哄堂大笑。

我却感觉很神圣，郑重地和她拉勾，“伯母，小浅儿万一忘了小哥怎么办？以后叫她浅歌好不，念浅歌，一直挂念着我。”

幸福的浅儿就这样被我冠上了小哥夫人的名号。

浅歌说这些年里，我父亲官职越升越高，她家里人觉得高攀，便把我的幼时誓言当做了言笑，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她也曾问起，爹娘怎么会给她起了个这么雅致诗意的名字，母亲只掩嘴偷笑。

只可怜我，一直惦念了记忆里那个粉团一般圆润可爱的小包子，在考取功名后，马上就跟父亲提起回乡祭祖。

多亏了我的提议，否则我的浅歌遇到那匹惊马时，谁来救她脱离危险？

当时情况那么惊险，人群四散奔逃，那个傻瓜竟然冲回街心，将一个吓呆了的顽童紧紧搂在怀里。

我跃起，上马，勒缰，如今说起来蛮英勇潇洒，当时却是一身冷汗，狼狈不堪。

就因为人群里有人惊呼了一声，“浅歌，小心！”我便脑子里热血上涌。

我拼了气力才收服惊马，回头时，有个蛮清秀的书生紧张地拉着她的手。

我蹙了眉头，“你叫浅歌？”

“嗯。”声音软软糯糯。

“姓念？念浅歌？”

“你怎么识得我？”

我心里极不痛快，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甩开那个动手动脚的男人。

我的力气猛了点，她手里的包袱被丢到地上，露出里面大红刺绣的凤冠霞陂。

我有点难以置信，“这是你的嫁衣？”

“是呀。”她应的理所当然。

我的心里“哄”地响了一声，那时候虽然谈不上多深的感情，但是毕竟我惦记了这个肉包子十几年，如今即将到嘴边时却眼睁睁飞进了别人的碗里。

我低头怒视她，“你母亲难道没有跟你提及婚约的事情？”

她一脸茫然，看我的眼光里蒙了一层水汽，后来的日子里她经常抱怨我当时捏疼了她的手腕。

我瞪了一眼旁边的书生，忿忿地转身离开。

后来我父母备了礼品让我去她家拜望，我便找了个由头推脱了，当时感觉是满腔的热情被顶头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被霜打了一样蔫。

祭祖后，我去采办土特礼品，打算第二日提前回京。在街上遇见了那个书生，陪着另一位女子在买胭脂水粉，极其亲昵。

我上前朝着他的脸就是重重一记。

他吃痛，本欲还手，抬头见是我，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

旁边的女子，口里唤着相公，心疼不已。

“你既然已经娶妻，为何还要骗浅歌？”我愤怒地质问他。

“你这人简直莫名其妙，浅歌是我的少东家，我哪里敢宵想？”

我愣在那里，“我见她已经备好了嫁衣……”

他没好气地瞪着我，“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探花小哥吧，竟然这般冒失，浅歌自己经营了一家花嫁铺，嫁衣多的是！”

我不由懊悔不已，转身上了马，就直奔念府而去。来不及等下人通传，就风风火火地闯进正厅里。

我爹娘正在她家吃茶道别，见我闯进来，大家都相视一笑。

“我，我，其实我回来就是为了娶浅歌的。”我兴奋地上气不接下气。

浅歌在一边羞红了脸，“你还是这么鲁莽冒失，我才不要嫁你。”

后来，我一再向她苦苦解释，关心则乱，我平日里极其稳重的。

她还是不肯嫁我，如今七夕已至，我是不是应该杀进她的花嫁铺，强行把她打包了押进花轿里，坐实了冒失鬼的名声？

我想这是个不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