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

记忆不死，此为永恒。——沃兹基·索德《雪国蔷薇》

顽强生长的野草被连根拔起，在屋后的小院里堆成一堆。

夏莳俯下身去查看挂在叶间的红彤彤的番茄，心中盘算了一番，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伸手摘下。

夏莳(抬头望着阴沉的天空，皱眉)总担心今年光照不够。

夏莳罢了，先试试味道。

小院周围的木篱上缠绕着忍冬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藤蔓，金银双色的花朵缀满了枝头，散发出清幽的香气。

暮色将至，枝条在夏日的风中摇曳，吸引了路过的小客人，探出前爪，想要把它当成自己的玩具。

夏莳(眼疾手快地拎起那只狸花猫的后颈，带进院子里。)

她的语气无奈却又温柔。

夏莳小家伙，不要动我的花。

夏莳(动作轻柔地放下小猫)好久没看到你来了，今天要再等一下。

夏莳可能最近会忙起来……但是饭会给你留的。

夏莳进了屋，把刚摘的番茄放进厨房，顺手拿出了为猫准备的食盆。

回到院中时，小猫听话地没有在她的花丛里打滚，大约是被其他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它不知何时跳上了某个房间的窗台，隔着窗纱打量着里面的人，还时不时抬起爪子拍拍。

而房间里的人大惊失色，僵在原地。夏莳走过来敲了敲窗框，林染才发出求助的哀嚎。

林染夏莳太太你快把这个——这个东西弄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莳这是猫。

林染(快要哭出来了)我知道……

食盆被放在地上的声响，很快吸引了小猫。

两个隔窗对视的人和一只埋头吃饭的猫，构成了怪异中又有一丝和谐的画面。

夏莳(声音中透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怕猫啊。

林染才不是！

林染只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猫……

林染(探头看了一眼并不算大只的猫，涨红了脸。)

夏莳嗯，怪我。

夏莳把它喂胖了。

夏莳的心情突然好了不少，迈着轻快的脚步去准备晚餐。

……

夜幕已经降临，清浅的小溪边，林染睁大双眼，凝视着那个由石块堆砌成的炉灶。

林染竹林里的路弯弯绕绕，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夏莳路难走吗？那也自然。

林染这个是夏莳变出来的?

夏莳那堆石头，很久以前就在这里了。

夏莳显然是人力所造……但不知究竟是谁。

林染(开心)在这里也可以做饭吗？

夏莳你不是已经自觉地坐下等饭了吗。

林染啊，那我要帮忙做点什么吗？

夏莳(淡淡)不必。

夏莳(从随身的锦囊里取出一张符纸，随手一掷，石堆中便有火焰窜出。)

提前腌制好的烤串被架在火上，随着翻动滋滋作响，逐渐呈现出焦黄的色泽。诱人的香气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林染(眨眼)夏莳——

夏莳(正撒着调料，抬头)……

夏莳吃吧。

林染这些，都不是鸽子肉吧？

夏莳(因为这个不着边际的问题有些疑惑，微微皱眉)不是。

夏莳是鸡肉。怎么？

林染(露出笑容，放心地拿起一串。)

夏莳(不太能理解对方的思路，摇摇头，也从火上取了一串。)

火候掌握得正好，鸡皮略带焦脆，鸡肉柔嫩多汁，夹在肉块之间的葱段增添了清香，嚼起来有微甜的滋味。

林染(意犹未尽)那边的丸子也……

夏莳不用问我，想拿什么便拿。

丸子的调味用了咸口的酱汁，碎肉中夹杂着脆骨和口感爽脆甘甜的白色小颗粒，像是某种水果或蔬菜。

林染里面放了什么呢？

夏莳除了脆骨，还有切碎的荸荠。

林染是不是你们这里特有的植物？

夏莳可以算是。

夏莳你吃不出来辣，鸡翅我替你尝了。

林染？

林染(不舍地看着那串鸡翅离自己远去。)

这次的故事是两个并肩闯荡江湖的侠客，林染不太懂什么是“侠客”，猜测大约是儿时睡前故事里拯救世界的那一类人。至于“江湖”，她模糊觉着与“世界”类似，但具体的差别她歪着头想了好久，也没有结果。

同时，她无端地觉得：

林染这个故事，应该要有酒。

夏莳你，能喝酒？

林染(辩解)我成年了！

夏莳谁信。

林染太太不信我了吗……

夏莳(转移话题)今天看什么书了？

林染(突然坐直，像极了突然被提问的学生)看了索德老师的《雪国蔷薇》。

夏莳(轻轻点头)可有什么要问？

林染现在是不是考试？

夏莳你说什么？

林染没有，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林染哦，书里提到，既然作品——也就是“粮”，能为创作者补充力量，那么理论上来说，创作者的生命是可以依靠作品得以延续的。这位老师觉得，如果人们对作品的记忆不死，创作者就能通过不朽的作品实现一直追求的“永恒”。

夏莳(神色阴晴不定)所以呢？

林染我们的生命普遍长于凡人，这多少也证明了这种理论。

林染可是，夏莳你之前说……云朝先生，已经不在了？

林染不应该啊。

夏莳凭借人们对作品的记忆，就能真正实现“永恒”的人，我还没有见到过。

夏莳而且，与之对立的“作品诞生，作者已死”的理论，也完全有可能。

林染(不解)作者已死？

夏莳有人认为，作品产生后实际上是独立于作者的存在，尽管可以提供一定的力量，但读者对作品的解读、评价和记忆，不会与与创作者产生更多的关联，也不足以支撑“永恒”的实现。

林染好复杂的样子。

夏莳这个话题是你开启的吧？

夏莳再说了，我们创作的目的，难道真的是寻求“永恒”吗？

林染(陷入沉思)这样的话……

林染(为活跃气氛，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哎呀，讨论这么严肃的事，还真是累。

夏莳(叹息)是。

夏莳(取出一小碟用白糖凉拌的番茄，递到她面前。)

林染(尝了一块)唔，酸和甜中和得很不错。

夏莳也只能做到平衡的程度。

夏莳(仰望夜空)今年的天气真是奇怪。

林染这几天都是没有雨的。

夏莳(自言自语)好久，没看见星星了。

——引用声明

“作者已死”这一观点，由罗兰·巴特提出，本话中包含大量根据剧情需要进行的个人解读，请勿与该观点的真正内涵混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