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境

在协会主持下进行的系列访谈和实验证明了“脑洞”的存在。毫无疑问，脑洞是创作者精神世界中的一种特殊现象，也可以视为他们力量的一部分。——《指南》

那天林染把自己关在房间想了什么、做了什么，夏莳不得而知，夜里她难得睡得安稳，只在半梦半醒间听见窗户开合的轻微响动。

总而言之，当夏莳走进那片玫瑰色的晨曦中时，迎接她的是放在木桌上的两篮杨梅。

夏莳（注视着那些绒球状的红色果实，又想起女孩辩解时的心虚模样，淡淡一笑。）

夏莳看着倒也没少。

夏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去摘的……

她的心情竟莫名好了起来，收拾完摘好的杨梅，便去准备两人的早餐。直到小砂锅中的绿豆粥在翻滚中变得浓稠，夏莳才想起那个还赖在床上的家伙。

夏莳昨天才说过她，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了。

夏莳(将粥盛进小碗，开始思索如何严格贯彻落实自己的时间安排。)

思考的结果是，如同往常一样，夏莳象征性地敲了两下林染的房门，然后推门而入，准备先用拉开窗帘的方式把对方唤醒。

林染似乎对于光线有超乎寻常的敏感——不知道这个习惯有什么来历。

但今天，夏莳踏入房门时，一阵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

明明是与平日里一样昏暗的房间和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的人。

只是安静到连呼吸声也微不可闻。

夏莳林染？

夏莳(呼唤并没有得到回应，于是犹豫着向床边靠近。)

似乎听见翻身的轻响，然后黑暗中传来梦呓般模糊的低语：

林染今天会下雨……

夏莳？

林染夏莳就不要出门了，好不好……

夏莳“天气不好所以没有学习的心情，而且还变得更饿了，所以能不能先给点东西吃？”

夏莳——接下来是打算说这样的话吗？

夏莳(继续靠近）很遗憾，我没看出任何要下雨的征兆，这样的套路还是少一些吧。

林染不要过来。

夏莳愣了片刻，林染说出这样的话语她可是第一次听见。

不是平日里软糯可爱的语气，也不同于半梦半醒间含糊的呢喃。那声音里分明透出些许寒意。

夏莳不由得心底多出几分警惕，但依旧平静地回复她：

夏莳也好。

夏莳那你自己记得……

林染太近了。

一丝金色闪过，眼前的空间在瞬间发生错位扭曲。

好在夏莳早已有所防备，轻抬指尖，数条碧色的光带凭空浮现，萦绕在她的身侧。

灿金与碧绿碰撞的一瞬间，夏莳隐约感觉到精神上的震颤。

夏莳她的“能力”是……

但在夏莳面前，这样的力量并无法占据优势。

眩晕感很快消散，两人又回到了黑暗的房间。

夏莳(微露不悦之色)随便把别人拉进“脑洞”这种事，很危险。

林染……

夏莳你的力量是怎么了？

回应她的是熟悉的微笑。

林染是你啊，夏莳。

林染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林染如果让你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可不要太害怕呀。

不得不承认对方的演技颇具迷惑性，但夏莳这次不打算放松警惕。

夏莳你在敷衍。

林染(叹气，笑容迅速消失，露出泫然欲泣的神情，勉强支撑起身体)太太，我难受。

夏莳该不是上回说的某种综合征？

林染(苦笑)可以肯定，不是呢。

夏莳沉默了片刻，大约在判断眼前人有气无力的模样是否也是精彩的表演。但她终于下定决心，低声念了句什么。

林染只觉得有冰凉的物体落在自己的额头。

林染(举起那片草叶，好奇地放在眼前辨认。)

林染不认识，但是和夏莳的味道一样。

林染(神色重归平静，甚至又满足地向被子里缩了缩。)

夏莳我出去了。

林染诶，可是我说了——

由远及近的沙沙声，从夏日的空气中传来。

林染会下雨啊。

夏莳(瞪。)

林染今天也不能上课了，还真是对不起。

林染既然夏莳不可以出门了，就再陪陪我吧？

夏莳真是不让人省心。

夏莳解释一下我刚才看见的脑洞吧。

夏莳严格来说，那更像一个没来得及填上的坑。

林染嗯嗯，就当成坑好了！

夏莳只看到废墟和沙漠之类……总之完全不是粮的样子。

夏莳是什么故事呢？

林染关于毁灭的故事？做成粮的话一定是烤到焦糊的苦味。

林染一点都不好吃，所以坑就不填了！

夏莳(不置可否。)

“危机”过去后两人默默吃着凉了大半的早餐。林染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惹出的麻烦，没有再刻意寻找话题。

放下碗筷后，夏莳观察了会儿林染的状态，开口问她：

夏莳好些了？

林染啊……

林染好像是吧。

夏莳叶子，还给我。

林染！

林染我刚刚吃掉了。

夏莳你是用嘴感知世界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