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争执

第八十四章

“璇玑，休要胡言！你说离泽宫之人皆是金赤鸟妖，口说无凭，此事岂能儿戏？”

剑气纵横浮玉岛，众人皆被褚璇玑的动静吸引，齐齐聚集在法场之中，为首的褚磊眼见褚璇玑主动闹事，出声斥责。

她想过暂且瞒下禹司凤的身份，但对离泽宫的其他人，褚璇玑却是毫不留情，定坤剑高悬于头顶之上，威压震慑众人。

点睛谷谷主容晔摸了摸胡子，对着身旁的褚磊暗道，“褚掌门，贵千金还真是不一般呐，你这闺女儿有古怪。”

褚璇玑垂眸而视，蓝色的广袖被海风卷起，狂风中灵力四涌，直指离泽宫为首的罗长老，“我说你们离泽宫的个个都是妖，自然是有证据的，就从你开始吧。”

九天玄火如翻涌的长浪席卷而来，在场的离泽宫弟子皆受制于威压之下现出金赤鸟妖身，长啸啼天，振飞了附近盘旋的海鸟。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措手不及，罗长老尚且不知为何身份突然被暴露，但显然此刻杀出重围才是重中之重。

褚磊和东方清奇等人不过怔愣了一瞬，很快便号令弟子加入了战斗，双方杀得满眼通红仍不肯罢休，有褚璇玑的战神之力加持，仙门此战大捷。

正在清点弟子人数时，便有浮玉岛弟子匆匆来报，“启禀师尊和各位掌门，大事不好了，密室的灵匙被偷了！”

东方清奇率先转过身去，勃然大怒，直呼，“这不可能，密室的钥匙只有清榕才有，清榕她……不会是出事了吧。”

褚磊见这名弟子浑身是血，想必是刚经历一场厮杀，眸光闪烁，“东方兄，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几人匆匆赶往浮玉岛密室，却是人去楼空，除了看门弟子的尸体，再无其他。

钟离城中人声不再，街上孤零零地开着几朵残花，风一吹便只剩下枯黄的叶子。

姜轻语被困在高氏山中已两日有余，说是密室，但此处繁花似锦，偏安一隅，又似与世隔绝的桃源。

院中的花草乃至一砖一瓦都是薄秋费了不少心思准备的，她身上亦无铁链束缚，只是失了法术，使不出灵力，怎么也出不了这院子。

不过短短两日，姜轻语竟是消瘦了不少，面颊上本就不多的肉已陷了下去，唇色近无。

她知晓自己的情况并非薄秋所为，乃是她强行逆天改命之报，是以在薄秋送药来时并未表现出任何反抗。

她想活着，至少目前，她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黑暗中难辨日月，院中也并无更漏，姜轻语就这样静静坐在矮几上，靠近院中的方向隐隐能闻见熟悉的馥郁花香。

薄秋缓步走来，抬眼便见姜轻语静静坐在房中，青衫淡淡，风也轻轻，树也温柔，恍如一副山水画，竟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意。

他把玩着地狼刚刚送来的皎月刃，刃如弯月泛着淡淡刀光，灵力一催，便现出灵匙的模样。

薄秋并未刻意隐去声息，淡蓝色的衣裳在阳光下修上金色的光斑，错落间仿佛神仙下凡，“轻语，此处风大，莫要多待。”

他径直坐在姜轻语对面，将灵匙随手放在案几上，木石相撞顿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今儿倒是有几件趣事，褚璇玑那丫头倒是没白养，替我铲除了叛乱的金赤鸟族。”

姜轻语自是没有错过他语气中轻松自得的笑意，她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以金戈铁马为乐，以玩弄他人为消遣。

是的，消遣，薄秋如今的实力，人间再无人可阻拦他。

“薄秋，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还是这两天姜轻语少有的应话，薄秋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桃花眼中闪过一丝情伤，“我只是觉得九重天高悬于妖族头顶太久了，也是时候换换新天了。上古妖族横行三界的荣光，如今自当兴复。而第一步，便是除掉我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但这么多人是无辜的。”姜轻语心知自己的话多么苍白无力，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是非对错显得那么单薄。

薄秋朗声大笑，连桌上的花瓣都颤抖了几下，“无辜？这千年来，天界大肆捉拿妖族，人间又视妖族为死敌，他们何曾给我们妖族留过退路？”

“人妖本就天定殊途，一道兴必一道灭，我行我道，何顾他人死活。”薄秋的目光紧紧锁在姜轻语恬静的脸上，并未错过她面上一闪而过的挣扎。

“你逃不掉的，轻语，我们才是一路人。那个昊辰不过假仁假义，竟哄骗得你事事以他为先，入此迷途。”

“等到你身份暴露的那天，你觉得他还会如往日一般对你吗？”

姜轻语的神色一变，摩挲着手镯的手也停了下来，万般思绪闪过脑海，良久后方才开口道，“我的路是自己选的，从不是为了任何人。若真有那一日，那也是缘分尽了，如何苛求。人生在世，不求无憾，但求无悔。”

“可这旭阳峰，你也回不去了，仙门中又怎会有你的容身之地。”薄秋轻轻勾起一抹笑容，这些仙门中人对待妖族是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不求反省几过，反是徒守清名。

那些老古板绝不会轻易打消对她和端清的怀疑，重返仙门后面对的也只会是无休止的争议。

“我相信师父他们，若真难回头，我也绝不会牵连旭阳峰。”四年旭阳峰的生活，早让姜轻语将这里当做了第二个家，这也是当时她与薄秋割席的原因之一，旭阳峰的声誉绝不能因她一人受影响。

“他们究竟有哪里好，值得你这般维护？”薄秋想不通，两人相识近十载，过去多少难忘的日子，只要她回头，他们便可以回到过去，不，会比从前更好。

姜轻语的目光落在前面院中，风过落花，开口道，“本就是因我才会导致他们遭受无妄之灾，我能为他们做的，实在太少。”

除了药庐中的医术，姜轻语自觉并未付出多少，旭阳峰上上下下以诚相待，她所能回报的，不过点滴。

“一步错，步步错，你不愿意回头，那只能我来。”

不想再被她的话干扰心神，薄秋拂袖而去，他一定会让姜轻语心甘情愿回到他身边，就像从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