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下山

第五十九章

  平日里昊辰端庄严肃，众师弟们自是不敢与其开玩笑，如今难得大喜之日能寻到由头，免不了灌了几杯酒给他，好在昊辰虽是平日里极少饮酒，但酒量却不差，加上有恒阳和玄清坐镇，倒是没有醉得太过分。

  酒意为昊辰平添了几分艳色，外间还吵闹得很，他已然借着醉酒的借口回了房间。

  夜色渐深，薄雾渐起，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让姜轻语的心轻颤了一下，双手不自觉微微用力捏住了裙身。

  隔得虽远，姜轻语还是闻到了随风而来的酒气，想必今日他定是饮了不少酒。

  见姜轻语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喜床上等着自己，昊辰缓步走上前掀开盖头，满头珠翠碰撞发出悦耳的响声，恰好掩住了姜轻语如鼓般的心跳声，“轻语，久等了。”

  两人素来衣着淡雅，如今姜轻语盛妆的模样倒是让昊辰一时之间有些恍惚，想起司命话本子中所言女子出嫁时最美，倒是认同了几分，“夫人今日甚是好看。”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这在平日里被昊辰斥为轻浮之语的话又让姜轻语脸上绯色更深，就连身上也多了几分燥意，不敢转过头正对他，笑道，“你这般夸我，我且当是真话，这样想来，夫君定也是一表人才，才引得这么多师妹倾心。只可惜我却偏偏瞧不见。”

  这几年姜轻语自是撞见过不少女子或是女妖赞叹或痴迷于昊辰的容貌。

  昊辰从前从未对外貌有多少认知，也是下凡一趟才知世人偏爱好皮相，只是在他眼中，红颜枯骨如一物，再好看的皮囊最终也不过一抔黄土，但他这般看着姜轻语，他便也觉得眼睛、鼻子、嘴唇无一处不好看。

  昊辰执起姜轻语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露出两个酒窝，“无妨，还有很长的时间足够让你记住为夫的模样。”

  情意在眼波间流转，昊辰也觉有几分燥意，抬手取来合卺酒，金色的酒杯中是姜轻语所酿的葡萄酿，酒气芬芳，“夫人，该喝酒了。”

  姜轻语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便顺着昊辰的手喝下了交杯酒，如此就算是礼成了。

  繁琐的头饰有些分量，昊辰很快便将其取下，万千青丝披散在胸前，更衬得嫁衣红艳如火，知晓姜轻语的紧张，便开口安抚道，“夫人，莫怕。我们安置吧。”

  昊辰动作轻柔自是让姜轻语缓解了几分紧张，春宵一刻值千金，两人交颈缠绵折腾到后半夜才睡去。

  依照普通人家的规矩，两人本应早起敬茶，只是恒阳和玄清都没那么讲究，再加上对两个弟子都十分疼爱，甚至还准了昊辰带着姜轻语下山游玩一个月。

  习惯早起的昊辰今日睁眼也挺早，只是见身旁的姜轻语睡得正香便也拥着她合上了眼睛，鼻尖是她身上传来的淡淡花香，馨雅却不浓郁，将昊辰的心填得满满的。

  彼时雪中匆匆相识，他亦不曾预料到有一日会放下固守了万年的无情道，选择与一凡间女子成亲。

  这离奇的经历若是放在司命的话本子上他定会斥责荒谬，可如今，他却觉得甘之如饴。

  侧过身看着姜轻语恬静的睡颜，昊辰心中涌出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见她悠悠转醒，便低头落下一吻，“夫人早安，可还要再睡会儿？”

  姜轻语只觉浑身酸痛，一想到如今两人的模样更是害羞不已，眸子里氤氲出点点雾气，“我是不是睡太久了？”

  刚睡醒的嗓音还带着点沙哑，昊辰轻轻一笑，胸膛震动，“无妨，昨夜累到了，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再下山游玩。”

  薄秋以前就常常带着姜轻语出门，从前是他疏忽，今后定会好好弥补。

  “我，我睡饱了，昊辰，你先起来我再起来吧。”也不知昊辰是怎么回事，自从两人定亲之后便常常说些令她面红耳热的话，两人刚刚成亲，要她坦然地在昊辰面前穿衣还是有些难度。

  昊辰自是知道她所思所想，只是她终究要习惯的，便起身穿戴好，将姜轻语的衣物放在床边，“轻语，这衣裳纽扣较为繁琐，还是交给我吧，嗯？”

  低沉的嗓音让姜轻语浑身一酥，无奈之下只好任由他摆弄，“好，那就麻烦你了，昊辰。”

  昊辰眼神一暗，平日里无论是什么姜轻语多半都会不着痕迹地顺着他。唯有在薄秋的事情上偏要忤逆他的意思，不肯与薄秋断绝往来，前几日两人还见过面。

  吃完饭后昊辰先是给褚璇玑布置好修炼的任务，这才带着姜轻语同恒阳和玄清道别，携手下山去。

  褚璇玑看着两人远走的背影心生羡慕，想起和禹司凤的约定，等她学成下山之后便可以和他还有玲珑他们一起下山游历了，如今只能先好好完成昊辰留下的任务，等他回来定是要考核自己的。

  褚璇玑一心期待着与禹司凤见面，这边禹司凤却在受离泽宫的十三戒之刑，金色的传音铃始终无法得到回应，也让他心冷了几分。

  端午佳节刚过不久，街头巷尾处仍是飘荡着沁人的粽香，除了下山除妖，昊辰几乎从未涉足过人间。

  天界以白色为底色，显得漠然空洞，而这皖城却是白墙青瓦，烟波浩渺。

  错落有致的房屋依水而建，衣着朴素的妇人蹲在水井边洗着衣裳，捶打衣服的声音有节奏地回荡在小镇，又淹没在热闹的人声中。

  他们一路南下，赏遍山河盛景，在不同的城镇落脚，尝尝当地特色美味，了解别致的风俗，若是遇到作恶的妖物，亦会出手除之。

  初次被热情道谢的百姓包围之时，昊辰还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在天界时从未有神仙敢在他面前这般放肆，在旭阳峰上时一众师弟师妹又对他心悦诚服，尊他敬他。

  极少有人如他们一般给他送些奇奇怪怪的特产，满是真诚地祝福着他和姜轻语白头到老，离开时还会依依不舍地送别，分别才相识一两日，却像是感情极笃。

  不得不说，这些天的经历让昊辰的心态产生了极大的变化，唯有一点更加坚定，那便是守护三界的和平与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