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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十个春天

短篇:春色长野

宋亚轩x谭绿

01

关于一觉醒来回到学生时代这件事,谭绿接受良好——

屁。

拼死拼活熬过高考大关,拿半条命换来好学校好专业,打拼好几年才算有了体面的工作薪水,睡个觉的功夫竟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的高中校园,而她脑海里的东西早就卷进当年高考后看的大海洋流,如今再去高考,不如要她转身辍学去打工。

何况,阔别校园十年,数学课还是有如一场心灵SPA,舒缓含糊的讲话配上粉笔在黑板之上轻柔的刮擦声,她听着听着就合上了眼。

02

“叮!宿主请注意,现在为您颁布主线任务:救赎校园剧本男主角。”

在数学老师的粉笔头飞来前一秒,谭绿被脑海中的声音猛然惊醒。

“什么东西?”

她在心中暗骂一声,还没忘记对讲台上的老师展露一张无辜笑脸,有些东西的确已经刻进DNA,比如说,在课堂中的危险时刻必须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老师冷哼一声,继续讲课。谭绿松一口气,以为自己睡熟了做梦,不想那声音继续传来。

“宿主请注意,距离高考还有100天时间,这也是你任务的剩余时间。届时如无法按时完成任务,你将永远失去返回现实世界的机会。”

——说的到底是什么啊!

03

直到这节课下课,谭绿才终于明了自己如今处境。原来她误入一本校园救赎小说,被迫绑定了系统,必须要完成救赎本小说的男主角宋亚轩的任务才能返回现实世界。

“……这跟人口拐卖有什么区别?”

谭绿一生正义凛然,决计看不上如此行径。

而系统只是笑了一声。

“有没有区别,宿主日后会知道的。”

04

“谭绿女士,我诚邀您陪我共赴一楼画展,您可愿赏光?”

这是原身的好友李乐意。不愧是小说里的人物,青春靓丽的脸蛋近在眼前,谭绿不由贪看一眼。

“不就想偷看那谁吗,你跟我拐弯抹角什么?”

可惜美女已然对他人芳心暗许,爱上高三一班最不务正业的翟潇闻,少女时代天天扯着原身往一班所在的一楼跑。

谭绿已经在系统的帮助下瞥见后文,上天从来眷顾美人,后来翟潇闻爱她更是死去活来,相比男主角命运坎坷,两人恋爱有如康庄大道,一路甜蜜直到大结局。

没有棒打鸳鸯的道理,面对双颊通红的好友,她只能点一点头:

“走吧。”

05

一路下楼,谭绿终于完全对上书中的时间线。这是高考前最后一学期的开头,艺术生的省联考落下帷幕不久,本届优秀学生的作品在一楼展出。藤高的艺术类与学术水平同样在本事名列前茅,听说这一届艺术生成绩更不错,因而特地办了一个小型展演,除了比赛里的优秀作品,还有高分学生的其他作品。

两人自窗前过,翟潇闻探出脑袋来叫住李乐意,她的少女心事窥见一点天光,立刻满面笑意地停下来,谭绿就自己去看画。

高三生活枯燥无味,难得有人往立体几何上添一笔色彩,熙熙攘攘往来的人挺多,最热闹的是正中央一幅画。

画面仅黑与白与星点亮色,却画出漫天大雪,雪中隐约可见一纤弱背影,依稀能分辨出是一头戴粉色毛线帽的年轻女孩,作者笔触散漫随意,却轻而易举勾勒出她在雪中轻快脚步,画面并不明亮,但能见点滴心思。

谭绿向下看,看见右下角落款,一个“宋”字写得飘逸,很有个性的落款,她一瞬将其对上:宋亚轩。

系统将男主描绘得神祇一般,不但长得帅气,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画画的本事更如达芬奇再世,十七八岁的年纪,别人还在备战艺考,他的作品甚至走上国际。

她挠一挠头。

画儿是见过了,她不懂行,也知道确实是好,只是那人,那口口相传的好容貌,她任务在身,却不知如何得见。

“——谭绿。”

这是李乐意的声音,想来是终于舍得抽身来寻她。谭绿扭头,在见到好友以前,先撞进一双眼。

谭绿一生爱海,高考后所填志愿无不与海相关,到达海城的那一天第一件事,亦是向海而去。那之后十年,她花了一大笔积蓄跑遍世界各处的海,如今才知,人间山河湖海千万,均不如那人眼底汪洋一片。

他眼底蓄起湛蓝一片,本风平浪静,唯独与她双眸相接一刻,掀起惊涛骇浪。

06

明明从未相识,谭绿却知道,这是宋亚轩,这只能是宋亚轩。

系统口舌并未白费,说惊为天人绝非夸张,他眉眼墨色浓郁,唇红貌好,独自立于人群往来之中,惊艳到让时间几乎停格。

可就是这样的人,省联考才拿过第一,风华正茂年纪亦前途无量,本是生长在云端的骄阳,后来跌进泥地里。

系统说,他后来辍学打工,天之骄子受尽凌辱,再后来……

再后来系统不肯说,只道结局未定,剧情走向尽在她掌中。

谭绿走上前,露出一双明媚笑眼。

“你就是宋亚轩吧?画得好厉害。”

07

谭绿飞快地闯入宋亚轩的生活。她本来就是什么都做得好的那类人,想要考上好的学校就考上,想要一份好的工作就找到,如今她心理年龄已然二十七岁,想要拿捏一颗十七岁的心,不算难。

省联考结束,如今艺术生面临校考,纵使是宋亚轩也并不例外。他花了大把的时间闷在画室,谭绿就花大把的时间陪同。

他有着大多数救赎文男主的特色,孤僻、沉默,穿一件白衬衫,偶尔染上油彩,他常常坐在湛蓝的天幕下,花鸟鱼虫,天底下有什么,他画什么。他画的花儿芬芳,鸟鸣清脆,他画什么都好看。

可如今他在铺陈的纸上描绘光的形状,就有人在身旁叽叽喳喳意欲抓住光。

“谭绿。”

他重重地咬字。

“你到底想做什么?”

谭绿没来得及收回在空气中张扬的手,在他锐利的目光里头,她只能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看上去和光线里纷飞的小尘土一样笨拙。

她声音脆生生的:

“宋亚轩,我想做你的模特儿。”

08

宋亚轩后来也没画过谭绿。

谭绿不气馁,而是用更张狂的手段入侵他的生活。她聪明,略学一学就能捡起从前刻进大脑里的东西,于是不愁应付老师,课下就有更多时间缠着他。

春意至,天降蒙蒙细雨,她千里迢迢去画室给宋亚轩送伞,一路跑得飞快,撑了伞也徒劳,深蓝色的宽大校服裤腿洇湿一大片,宋亚轩上下扫视,最后自她身边径自走过:“不需要。”

说话还是这样冷冰冰。

谭绿早习惯,她耸一耸肩,追着他,伞往边上一错,于是罩住他。

“别打湿你的画啊。”见他又要说话,她反应很快。

没必要的鬼灵精。宋亚轩噎了一瞬,然后将自己的速写本塞进她怀里,夺过伞柄的动作不容置疑,但不算很大力气。

“撑得太低,累。”这一次,他也率先噎住她。

嘴硬心软。谭绿这样想,但也觉得是好的发展,于是没与他拉扯。他平日里常抱在怀里的速写本如今在她手中,一路走,她就想掀开来看。

“别动,”他余光飞过来,“会淋到。”

想也是,美术天才的作品都是很珍贵的。她不再动,于是与他并肩行在校园小路上。伞是偏向她的,她知道,但没争取,忘了在哪里听说过这样的论据,有时候,抑郁症患者想要的是一种“被需要”的感觉,她想,她得让宋亚轩知道。

这世界上有人需要他。

09

全世界淋同一场雨,好在伞下独他们二人共享。

10

藤高每栋教学楼的一楼都有一块大的黑板,每个月要换新的板报,意在展示学生的创造力。宋亚轩这样的天才,自入学起就承担起这样的责任,而这个月的高三板报组里,又混进一张新面孔——谭绿恰写得一手好字。

草图是宋亚轩随手画的,但很清晰,谭绿到的时候,他已经画完了小半黑板,留下写字的空间都刚刚好。

她仰脸看,学生时代就知道这粉笔难拿捏笔触,他却画得栩栩如生,憨态可掬的大熊猫活灵活现。“你可真厉害。”这话没有目的性,她是由衷赞叹。

宋亚轩只是顿了顿,照旧我行我素不理人,倒是她,趁这会没别人,喊他先停下来。

“我从最上面开始写,太高了,你扶我一下嘛。”

说来也是人之常情,他没理由拒绝,只能看着她登上椅子。

“细看更漂亮了,宋亚轩,你将来肯定是大画家——得办画展的那种。”

谭绿在学业方面优秀,嘴巴也好用,夸人的话张口就来。宋亚轩自小被人叫作天才,以为早就习惯旁人赞誉,这会也觉脸烫。

不过出神片刻的功夫,她一脚没站稳,身形一晃,好在他反应很快,一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腰。

也算劫后余生,谭绿轻抚胸口:“多亏你呀,谢啦!”

宋亚轩看她圆圆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扶住她的那只手沾满了白色粉笔灰。

犹豫片刻,他在自己身上拍了拍,确保干净以后,慢吞吞拽上了她的衣角。

11

除了涂鸦的笔,宋亚轩第一次知道自己还能这样紧紧地抓住什么。

12

办好的新板报没来得及面世,翌日晨,谭绿到学校时,见到满黑板贴着血淋淋的海报,“私生子宋亚轩”,上面这样写。

系统将故事里所有人的故事脉络告诉她,唯独没有宋亚轩的,他为何孤寂,为何骤然堕落,直到如今她才得知。

黑板前站着一个男人,年岁不很大,染了惹眼的一头红发,凭她浸润社会多年的眼光,能看出通身的顶级大牌,大约哪家的大少爷,这一会却张扬无边,海报像传单一样发放到路过的学生手里。

她走上前,他也往她手里塞,没想到她性烈如火,一抬手打翻全部海报。

“你!”大少爷受不了这样折辱。

她却露出笑容来。

“嘿,我喜欢你身上这件A牌大衣,给我穿穿?”

就算眼前这少女容貌姣好让他有一事半刻的心动,这会也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买去,找我要做什么?”

“我爹又不像令尊那样有钱,我哪里买得起?”

这话坦诚到有些穷酸,恰好满足了少爷那点虚荣心。他一托墨镜,脸上流露出得意神色:“那没办法了,投胎是个技术活嘛。”

“你也知道?”

临近上课时间,一楼来往人群许多。

“他被生下来以前又不知道自己会是谁,有这时间破坏人家声誉不如回去问问你的好爹。”

谭绿这张脸其实生得很冷冽,十七八岁的年纪面无表情,竟也叫人生寒。

“另外,你恐怕也不是才知道他的存在,偏偏赶在高三这时候来寻不痛快,谁都看得出来你不安好心。这点不堪你倒是和你爹一脉相承。”

她冷哼一声。

“识相就赶快离开,等下我就会通报学校老师叫保安,没人会卖你这个大少爷的面子。”

13

赶走坏人以后,谭绿踮起脚尖,将那些海报尽数撕下,可惜那人粘的时候用了胶水,眼下四处粘着一块又一块,漂亮的板报算是毁了。

有这一出,上午的课怕是也上不成了,她得找到宋亚轩——他一定会躲起来的。

好在她预感一向准确,没多跑几个地方,就在一间废弃画室找见他。他生得高挑,缩起来却只有一小团,躲在画板背面,太阳照不过来。

但谭绿可以。

她站在他的面前,笑脸比太阳灿烂:

“宋亚轩,我们得重新画板报了。”

不是在那块毁掉的黑板上。

14

凌晨,两道鬼鬼祟祟的影子接近宋家的大宅子。

宋亚轩手里攥着喷漆瓶,脸上还带着犹豫:“真的要这样做吗?”

谭绿扬一扬眉,不管富庶人家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率先在这围墙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红色的“叉”。

“总得让他们还我一个板报吧?”

于是宋亚轩也就顾不上。他想他也许本来就心生怨恨,所以被她感染,也飞快地动作起来。他五岁学画,学的是世界上最专业的色彩课,这是第一次,他不讲构图不讲章法,将情绪装进喷漆瓶,惨烈地喷洒在这面洁白的围墙。

别墅内倏然轰动起来,亮起几盏灯,显然有人发现,在匆忙脚步声赶来以前,谭绿扯过宋亚轩的腕子,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偌大的别墅区。

运气挺好,赶上清晨第一班公交车。这是郊区,他们背着书包来,恰好直接去上学,到底血缘在身,宋家人不会追究到底。

两人坐到最后一排,半天喘匀了气,还有劫后余生的刺激感,半晌,忽而相视一笑。

其实不做艺术家也挺好,俗气地往墙面上画鬼画符,热血上涌那一瞬间,人就能忘记所有事。

老半天,公交车闯出凌晨清淡的黑,渐渐走进黎明里,宋亚轩看着谭绿,看见她初春里满头大汗,灵气的马尾一摇一晃,他问:“谭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眼睛眨了眨,其实答案想也没想:

“我想让你开心。”

也许一开始是想回家,后来看他郁郁寡欢,尽是于心不忍。这么光华熠熠的少年,她不要他倾倒于命运。

“怎么样,你开心吗?”

“开心。”

他眼眸黑白分明,慢慢地靠在座椅靠背上。

“只是我总是害怕,这种感觉稍纵即逝。”

15

“谭绿,你会离开我吗?”

像从未爱过我的父亲,像郁郁而终的母亲,像得知我不堪身世的朋友,像那些离开我的所有人那样。

16

谭绿没有办法给他答案。她咧出一个不太标准的笑容,想要假装轻松地扯开话题,话说出口之前,手被人握住。

他坚定地看着她。

“谭绿,我需要你。”

17

天气转暖,谭绿在衣柜里翻找轻薄的衣服。说来也巧,原身与她眼光相似,衣服尽是她少女时代最喜欢的款式。

一边翻着,她一边与系统对话:“我这算成功了吧?我觉得宋亚轩现在一点也不抑郁了,他能那么直白地说出需要我的话……”

“需要不是很正常的情绪吗?”

系统的关注点似乎与她并不一样。

“父母需要你,朋友需要你,爱……生活里的很多人都会需要你。”

谭绿没来得及顾及系统的欲言又止。她在衣柜里翻出一件漂亮的红色卫衣,拿起来的时候,却见有什么自衣服中掉出来。

是一顶粉色毛线帽。

18

2014年的冬天是谭绿印象里最冷的冬天。

雪落整夜仍未歇,清早门前大堵车,纵她骑一辆灵活的小电驴也堵得不行,到校时将要迟到,她却仍注意到校门右边小巷子,有人将衣衫单薄的清瘦少年堵住。

那是不知哪家店铺才撂到门外的脏水,恰好还没结冰,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整桶泼向那群社会青年,然后铁桶咣当落地,她扯起少年的手腕,跑得飞快。

进校,将赶上校门落锁以前,她顾不上多说两句,松开少年以后,在大雪地里跑得飞快,只留漫天飞雪与粉红色毛线帽在他视线。

后来这画面署名为“宋”,成少年最得意的作品,一年后在学校的画展里头展出。

19

若那时未下雪好了,宋亚轩就会看清少女跑到教学楼前,曾经深深回头望。

谭绿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那天卯足了劲泼出一桶脏水,只为救下她的心上人。

20

谭绿一路跑进学校,到画室找人。偏宋亚轩此时不在,只有他那一本速写本,孤零零地落在桌面上。

许是福至心灵,总之她走上前,打开本子来看,一页两页,满满几十页,尽是她。

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做过他的模特儿多次了。

阳光落入画室,回荡在速写本的最后一页,那是自教学楼外,看见少女将脑袋探出窗口,风吹过来,将她的长头发吹成一把撑开的小伞,蓬勃地在春风里成长着。

她记得那一天,不过上周,教室在二楼,她看见玉兰花将花枝伸展上来,于是探出脑袋去看。她看见一朵玉兰花落,慢悠悠飘下去,降落在少年的衣领。他仰头望她,难得袒露一张笑脸。

她第一次打开这本子,却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画。

21

2025年春,天才画家宋亚轩被发现于家中自杀,一个月后,他的学生将其生前作品展出。

谭绿不相信,谭绿去了那场画展,看见画展正中间最大的那一幅画,少女与春风,蓬勃向上,一点也不像十年后千疮百孔的她。

22

2013年春,上高一的谭绿第一次见年级里的风云人物,知道他叫宋亚轩。他眼底万籁阒寂,她偏爱上他,希望自己如将至的春天,在他眼底生长出花来。

2014年冬,宋亚轩为谭绿所救,在他将要湮灭在大雪纷飞之前,有人让他期待春暖花开。

2015年初春,谭绿罹患抑郁症,逃学久未回校,不知宋亚轩名义上的“哥哥”来到学校,将他丑陋的身世公诸于世,宋亚轩选择退学。此后她千方百计寻找他音讯,遍寻不见。

一直到2025年,又一场春天至,他们未再见过面,谭绿期待着生活有一天能变好,却在这时听闻少年时心上人的死讯。她前去看他的画展,在他画中看见自己,才知不知不觉间他们彼此错过了十个春天,也错过了往后的全部四季。

她始终未能治愈的抑郁症极速恶化,最终已经成为心理医生的当时好友李乐意决定采取最新技术,造一场幻梦,圆她当年遗憾,换她余生顺遂。

没有救赎小说,没有攻略任务,说需要她的是生长在她意识里的旧时心上人,还有化作系统陪伴在她身边的好友。

而今,她站在与记忆中不同的2015年,将这时仍如玉的少年的命运一眼看到头。

23

“李乐意。”

她轻声唤。

“系统”,以脑海中声音存在的李乐意,轻轻地应了一声。

“你好辛苦啊,总是操心这么多。”

那时她与翟潇闻分明已经你侬我侬,其实每一次想要去一楼求“偶遇”的,一直是她。那时候,李乐意不厌其烦,陪她到一楼走了一遍又一遍。

父亲出轨,母亲偏执成狂,谭绿花了十年的时间逃离这样的家庭,她没逃开,却逃进了一个没有宋亚轩的世界。

“可是乐意,我觉得好累啊。”

许久许久的沉默。

最后,她听见那着意处理过的机械音没掩盖住的哭腔。

“谭绿,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24

对不起啊,乐意。

25

宋亚轩独宿在小小的出租屋。

心理治疗的主体从虚构的世界之中苏醒,十年前的藤高与十年前的宛城一同崩坏,她一路逃离,只看见世界尽头,是那间孤独的出租屋。

房子小得离谱,但打扫得十分整洁。她以为后来意外走红的天才画家会搬离这里,却看见空空荡荡的客厅中摆着画架,画上是年轻女孩立在天高海阔之中,发丝飞舞,而她脸上尽是逃过苦楚的释然。画的右下方署名一个“宋”和作画时间,2025年。

少女立在海岸礁石上,背后是天高海阔。

2015年夏,谭绿来到梦寐以求的海城,她在海岸之上拥抱大海,不知宋亚轩站在远处人群之中,见过余生与她最后一面。十年后,这画面在他脑海中从未褪色。决意自杀以前,他用尽此生缱绻,将油彩落在画布之上,也彻底镌刻入脑海。

26

宋亚轩的遗嘱中说,唯这一幅画,他永世私藏,不要它现身世人面前。

27

谭绿走进卧室,窗帘拢得很严,未曾走漏一丝日光。宋亚轩就这样躲在黑暗里,直到另有不讲理的,比太阳更嚣张地闯进他的人生。

昏暗中依稀可见床上隆起的一团,她能听见他的呼吸声,难得匀称绵长。她脱下鞋子,慢吞吞地钻进了他的被子,一只手臂搭上他的腰。

28

“……你别来啊。”

似感慨,似叹息。

而谭绿只是轻笑一声,如她当年嚣张,彻彻底底侵入他的世界。

“便是来了,你奈我何?”

29

这是一声真正的叹息,然后他翻过身,将她彻底地抱进怀里。

他从来拿谭绿没办法。

30

谭绿就这样在他的怀中安然睡去。

窗外是未曾错过的第十个春天,白玉兰探入窗内,吻过少女乌黑的发,后来又随风去,落在少年肩头。

春天终于从画中生长至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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