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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爱意就像大雨落下

短篇:春色长野

「严浩翔」

仰城的雨下了三天。

雨幕里升起太多把黑伞,由很远的地方聚集而来,停留片刻,再归于雨中各处,消失不见。

最后的一把伞,属于季攸宁,但停留在严浩翔头上的一片天空。

他跪在坟墓之前,俊朗的脸早在她来以前就被雨水冲刷得狼狈。大滴的雨水打在脸上要他几乎睁不开眼,但他依旧倔强地望向前方,望向墓碑上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笑意盎然,他却再触碰不到。

良久,他声音沙哑,只对身后人轻声道:“你回去吧。”

季攸宁身子晃了晃,苍白的手抓紧伞柄,她一向知道她在他这里的意味,无论是什么时候,即便他落魄又失败,他也多一眼都不愿看见她。

可她低头看向他,看见他被雨水浸透的黑色西装,就像她的心也浸透了冰冷的雨水,沉甸甸的,再跳动不起来。

她想要张口,一字一句却变得很艰难:“……我不走,除非你和我一起。”

严浩翔抬眼看向她,她将全部的伞都撑在他的头顶,平日里骄傲又漂亮的女孩儿被雨水淋得狼狈至极,黑色的长裙早已湿透,紧紧地贴在皮肤上。她在轻轻地发抖,大约她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他轻笑一声,是嘲弄,但嘲弄的对象是谁,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将雨伞向她的方向推了推,脱下西装披在她肩上,人却是头也不回地大踏步向远处去了。

季攸宁抓紧肩上的西装,眼底有片刻的亮色却转瞬即逝,她想追上他的步子,却见他已经停了下来。

严浩翔站在雨水里,声音冷淡:

“季攸宁,我要订婚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这样的话他说过很多次,从最初的礼貌再到如今的疏离,他说过更尖锐的话,曾经也要她遍体鳞伤。

但这是第一次,他搬出另外的人,最后一次为他们之间宣布死刑。

这消息季攸宁很早就听到了,卢氏一家看重他年轻有为,甘愿让自家千金下嫁,两家商讨已久,即便是严浩翔的父亲骤然离世匆匆下葬,这件事也没有到此终止。

她从前不敢置信,如今这样的话终于听他亲口说出,她才知道,她从未有一刻真正地走进他的世界。

方才的雨水未能击垮她,如今他的西装却像是千斤重,要她身子晃了晃,终于跌坐在地。

听见身后的声音,严浩翔似乎略顿了一顿,可他终究头也未回,抬脚便要上车。

“严浩翔——”

她在身后唤他的名字。

“你回回头,爱我一下好不好?”

雨水打湿她的睫毛,面前的地面慢慢升腾起淋湿的泥土的香气,她努力睁开眼睛,却见他并没有一刻的犹豫,仍旧打开车门,随后发动机的轰鸣响过,面前再无一人。

雨伞被风吹着滚了两圈,身上的西装落在地上,她慢慢垂下头,无声地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她没告诉他,也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结局——她一败涂地,他从未回头。

-

盖子落地,大股的泡沫涌出,酒精的气味在空气里升腾,严浩翔撂下外套,无端地想起那天丢给季攸宁的那一件。

日子已经过去了许多天,他本就没准备要回那件外套,自然也没再见过她。

刘耀文见他来,把早就准备好的酒递了过来:“阿严,今天你可逃不了了,这酒你要喝了的。”

打从他父亲出事起,这几个兄弟早就想方设法喊他出来要他放放松,他知道都是为他好,当然也没推辞,接过这第一杯一饮而尽。

这样便是酒局开始了。

严浩翔是酒局中心,自然也就让几个损友抓住了机会灌。也是这时候,不知道谁提起了他将要与卢氏千金订婚的事,气氛登时热烈起来,他又被围着喝了一轮。

他酒量不错,但也禁不住这样喝,不多时眼前已有几分混浊,听着周围几个人朗声说他与那千金何等的郎才女貌何等的般配,他只盯着杯里澄明的酒液瞧,恍惚里好像看见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季攸宁。

那天好像也是她第一回到酒吧,她从小就是被娇养的大户千金,只会琴棋书画不通声色,偏偏被狐朋狗友拐来这里说是体验生活,被套上了一件包身黑色连衣裙,外罩了一件与年龄不符的白色皮草,性感又矜贵,可她面上微红,眼瞳懵懂,一眼就能瞧出不属于这。

就是这样不属于这里的小姑娘,大冒险过来要了他的手机号码,从此以后,他们之间的弯弯绕再也分不清。

见他发呆,刘耀文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等他回神了,他才笑嘻嘻道:“怎么到了兄弟这里还发呆?说说吧,是不是刚刚在想我们卢大小姐?”

严浩翔看他,眼神意味明了,分明是说他明知故问。

大抵是读懂了他的意思,刘耀文笑了笑,本不该再多话,但他也喝多了酒,这一会就又笑起来:“那就是在想季大小姐咯?”

此言一出,酒局上几个人全沸腾起来。季大小姐苦追严浩翔一年屡次遭拒,这是仰城无人不知的风流韵事。

刘耀文本是出于玩笑,可见严浩翔真垂下眼睫,他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下意识已问出了声:“你今个来,真是为了季攸宁出国的事借酒浇愁?”

严浩翔一怔:“她出国了?”

知道在座的并不全是信得过的人,又见他略有些酒后失态的意思,刘耀文拉了他的胳膊,给他拉到酒吧门口去谈。

“她没告诉你?”

严浩翔顾不得这些,只是眸光烁烁地盯着他:“她去哪里了?”

刘耀文可能也是到这一天才知道,传言里头有一半都是假的,有人并非无意,只是这其中夹杂着太多太多的事,要他有未曾说出口的感情。

他叹了口气,将这些日子的事与他娓娓道来:

“她走了大约有一个礼拜了吧,去的是法国,说是过去进修设计的。原来季家总想让家里唯一的女儿继承衣钵,如今大约也是妥协了,你父亲的葬礼办完第三天,她就已经离开了。”

见他似乎出神,失魂落魄,刘耀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去的就过去吧,你也快要和卢小姐订婚了。也许这是对的选择,卢小姐也许是那个更好的人。”

严浩翔怔忡许久,拳头紧了又松,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者该不该说些什么。

最后他终于松下一口气来,这分明就是他一年以来苦心孤诣所求的结局,他该满意才对。

他扯起一个笑容来,抬眸看向好友,只有那样一点,他不得不纠正:

“我再也遇不到比她更好的人了。”

只是好不代表合适,即便知道她是最好,他也未能抓住。

-

季攸宁很久没回国了。

她知道自己是在怕些什么,怕得要她几乎封闭了关于仰城的所有消息,只到四年以后她学成归来,不得不回国,她才重新踏上仰城的土地。

她从前好友很多,接风宴一场接着一场,大多数人也都知道她的死穴所在,默契地谁也没有提起,她才算是顺顺利利地在国内停留了一个月。

直到迟觅尔约她到酒吧小聚,那道身影重新出现在她眼前,她才终于知道,有些事即便她刻意逃避,其实也从未远去。

四年过去,他们都是快要三十岁的人了,她成了有点名气的服装设计师,而他大概也构建了他的商业帝国,西装革履、俊朗无双。

他们都变得太多,但季攸宁知道,在他们重逢的这一瞬间,她心脏的悸动,与四年前全然无异。

迟觅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随后了然地点了点头,体贴地问道:“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季攸宁怔了怔,随即摇了摇头:“不了吧,我从前不懂事就算了,现在还打扰人家做什么——他都结婚了。”

算算时间,他们四年前就快要订婚了,如今若是顺利,恐怕孩子都出生了。

迟觅尔却被她这话笑得不行:“结婚?和谁结婚啊?”

见好友怔怔地看向她,她才终于意识到什么,慢慢收起笑容来:“这四年里,你一点他的事都没有听说?”

季攸宁如她所料地点了点头,她只能重重地叹一口气,然后把这四年关于严浩翔的事全都说与她听。

严浩翔后来的确是与卢氏千金订婚了没错,但订婚不过月余,他就掌握了卢氏掌权人挪用公款、走私等违法犯罪的证据,为他跳楼自杀的父亲洗刷了冤屈,亲手将其送进监狱,他与千金的婚约自然也就解除。其后他白手起家,亲手建立的严宁集团日益壮大,直到如今,他已跻身仰城头号钻石王老五,各路千金名媛前赴后继,他却始终孤身一人。

“他给他的产业取名严宁,我以为他是良心发现去找你了,没想到没有……他是想做什么,立深情人设吗?”

虽说严浩翔如今在仰城首屈一指,但那一年他让季攸宁遍体鳞伤,迟觅尔对于这个人,向来是恨大于敬意的。

“严宁……”

季攸宁只喏喏出声,这两个字在她口中咂摸不清,她抬头间,却对上了不远处他的目光。

太远了,她也就没看清那一瞬间他眼里的动荡,那一刻就是寒冰融化,只待春来。

她像烫着了一样立刻收回目光,耳边迟觅尔还在叮嘱着她别再回头,她却什么也听不清了。

直到面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曾在梦中出现无数次她却再也没听到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严浩翔端着酒杯,在她面前笑得春风拂面: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可以要你的联系方式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多喝了两杯就上头至此,但他知道他绝对不能再放任季攸宁从面前消失,这是四年里,他第一次有勇气再走到她的面前,像是那年她的模样,笨拙地重新加入她的世界。

疯了,整个世界都疯了。

-

严浩翔当然没要到季攸宁的联系方式。

季攸宁知道自己的想法,就算时隔四年,那人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对她眉眼弯弯,她的心跳依然会叫嚣,她的语言功能依然会彻底紊乱,她依然会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冲动——

重蹈覆辙。

但她不敢了,她本来就没那么勇敢,如果不是太喜欢他,她绝做不出将一年的爱全部付之东流的事来。

但严浩翔没打算放过她。他知道他不能再错过,所以他开始了他所能做的所有狂轰乱炸,只为换取重新走进她的世界的机会。

不出一个礼拜,严宁集团总裁严浩翔高调追求季氏千金季攸宁的消息已经传遍整座仰城。

今天是季小姐拒绝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花当晚就填满了一整座垃圾桶;明天是季小姐拒绝了晚餐邀请,仰城最豪华的餐厅被包场以后就这样空置着灯火通明了一整夜……总之严总追求的手段就是怎样奢靡浪费怎样来,他不缺钱,缺的仅仅是一个季大小姐不可。

直到情人节当天,严浩翔领了一队人展示了一排宝石项链给她,季攸宁终于忍无可忍:“严浩翔,你到底想做什么?”

奓毛的季小姐实在可爱,严浩翔忍俊不禁,弯腰向她行了一个绅士礼:

“今晚刘耀文的生日酒会邀我参加,我想邀请季小姐做我的舞伴。”

季攸宁扫了一眼面前的一排珠宝,为首的那一条她就已认出来是上月巴黎拍卖会卖出千万美金天价的蓝宝石,其他的价值更别提了。

她撇了撇嘴:“若是我不去,这些珠宝你会怎么处理?”

“你不喜欢的,就是垃圾。”

他没明说,但她已经看到了明天各位市民从垃圾桶里捡到天价宝石的新闻。

她头皮发麻,终于还是松了口,点头答应。

酒会的内容一如既往无聊,季攸宁戴着一千万美金的宝石只觉得脖子发沉,与严浩翔跳了一支舞以后就兴致缺缺,兀自坐到边上发呆去了。

她的身边是一道屏风,屏风那边的人大约是没注意到她的,说话也就肆无忌惮起来。

“你是说,严总前面几年每个月都雷打不动去法国一趟的原因,就是那位季小姐?”

“可不是嘛?原来那位季小姐追了这位严总足足一年,这位严总那时候不就是个穷小子吗,大概是没什么底气,也就一直没答应,后面有钱了,结果人家季小姐跑到国外去了,能不后悔吗?”

“我说这两年每回有什么拍卖会,那严总怎么总是薅着什么宝石钻石不放呢,起先我想他身边没什么女性家人朋友,我还以为他是私藏了什么小情人,现在看就都有解释了。”

“严宁严宁,哎哟,谁不羡慕严总对季小姐那一腔深情啊!”

两个人大约还想说点什么,却见严浩翔已经往这边走了过来,自觉地噤了声。

他走路一向目不斜视,区区几步路也走得像是红毯,目光尽头仅有季攸宁一个人。

见她眼眶微红,他环视四周,语气有些不善:“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季攸宁只摇了摇头:“我是有些困了,送我回去吧。”

车子运行得很平稳。严浩翔真当她是困了,自然也没多说什么话,空气一时都显得很静默。

季攸宁盯着窗外看,人都说月亮是思乡的寄托,这些年她在法国的时候,也是常常看月亮的。

只是这月儿自哪里看都是这样一轮月,凉凉的月光洒满地,除却他们共看一轮月以外,她竟想不出别的话安慰自己。

她今日的礼服也是他去置办的,裙摆之上镶嵌的尽是水晶,不用想也知道,这样的裙子大约也是要价值连城的。

她心乱如麻,终究还是问道:

“今天那些珠宝,就算我不要,你也不会扔的对吧?”

这都是他这些年自世界各地搜罗来的珍宝,都是早早为她准备好的,他再奢侈,也不会把送她的礼物扔掉。

严浩翔怔了怔,对上她清明的目光,对于她的话,转瞬就已明了。

他笑了笑:

“我会让它们再等一等——能够见到它们命定的主人,晚一点也没关系。”

酸涩的意味慢慢涌上心头,季攸宁避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裙摆:“这些年,你常常去法国?”

“每个月会去那么一两次,”他如实答话,却又意识到哪里不对似的,急急忙忙补充,“我不是想去打扰你,每回只是到你学校里远远地看一看而已,我没做任何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小心翼翼的竟然变成了他。

季攸宁眼眶微酸,半晌才撑着重新看向他:

“严宁的宁,是季攸宁的宁,对吗?”

严浩翔只笑笑: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

有时候,简单的一两句话,胜过人世间最动人的表白。季攸宁有一瞬间的沉沦,任他揽住了她的腰慢慢靠近,然后他们呼吸相闻,离亲吻只差一息的距离。

恰在这时,车子停稳,已到了她的住处。

她猛然推开他来,拎起裙摆下了车,落荒而逃。

这也是这个司机被扣了一个月工资的原因。

-

仰城夏季多雨,常常是一下起来便没完没了,豆大的雨点打得窗前芭蕉都打蔫。

这样的雨,会让季攸宁心情变得糟糕,想起四年前那个只剩下她的雨天。

她约了迟觅尔去喝酒,这些年她的酒量已然锻炼得不错,她也不得不承认,喝酒是最好的避世方法,能够让她从季攸宁这个角色里,短暂地逃出来。

迟觅尔看她一杯一杯如流水,终于拦住她的手,定定地问出了那个她想了太久的问题:“宁宁,你会重新接受严浩翔吗?”

季攸宁放下酒杯,她已微醺了,反应也变得缓慢,好半天才笑着答道:

“阿觅,没有什么重新不重新的。”

“只要严浩翔向我伸出手,只要是严浩翔,我就会义无反顾,飞蛾扑火。”

迟觅尔大骂她没出息,两个人又推杯换盏喝了一轮,严浩翔的电话也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季攸宁慢吞吞地接起,一瞬间就听到他那边倾泻而下的雨声:

“季攸宁,我想了很久,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才能让你看见我的诚意。”

“我想到了,我还欠你一场大雨。”

大雨几乎湮没他的声音,他抹了一把脸,才终于郑重道:

“我会在你家楼下等你,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话,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不用下来淋雨,到时候我就会走向你,爬二十三楼也没关系。”

他一字一句,将四年前她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给她:

“季攸宁,你回回头,爱我一下好不好?”

她手机声音开得不小,迟觅尔把每个字也都听得清楚,她正想说要好友再考虑考虑别中了这男人的计,面前却是连人带手机都消失了个干净。

她真想说点什么,但话全梗在喉咙里,最后只能不服气地又饮尽一杯酒:

“好嘛,这就飞蛾扑火去了。”

-

严浩翔在大雨里立了很久,一颗心也跟着往下沉。

这是一出苦肉计,也是他关于四年前的亏欠必须为之的弥补,但如果季攸宁真的铁了心和他划清界限,他也许再也走不进她的世界里。

他抬头看向二十三楼,灯光暗着,她甚至不愿看他一眼。

他逐渐变得黯然,如斯骄傲的严宁总裁终于颓然,摇摇欲坠。他几乎放弃,想要任大雨将他吞没,却听见身后一阵车子的轰鸣传来。

车门开得很快,车子几乎还没有停稳,随后他听见了他心心念念几乎像幻觉的声音:

“严浩翔——”

季攸宁扑进他的怀里,小拳头轻轻全落在他的身上:

“你是不是傻子啊?谁需要你在这为我淋雨啊?淋感冒了淋生病了怨谁啊?你是不是非要我内疚才罢休……”

剩下的那截子喋喋不休,全被傻子吞进喉咙里。

直到小姑娘连踢带踹喊着还在下雨,严浩翔才后知后觉地怕淋坏了她把人松开,但他还是欣喜过望,双臂微一用力就把人轻松抱起来。

大约他这一辈子最灿烂的笑容全在这一刻了:

“终于等到你了,那么,可以和我回家吗?”

季攸宁本来吓了一跳还要抱怨,听见他这样问,终究还是没忍住眉眼弯弯:

“好呀。”

四年前的大雨我曾经以为那是我们的结局。

但当四年后的大雨落下,我才知道,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未来——

全关于你和我。

不渡春迟到了,但还是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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