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钟】蜉蝣一掠

先生说我应该是病了，才总是会有恍惚隔世之感。

璃月还是那个万商云集之地，古树旁还是会有夜晚才开的琉璃百合，往生堂第八十五堂主听说刚刚上任，而璃月七星又有一位大人陨落了。

我记得自己像是很累了睡了一觉，刚睁开眼，便看到先生盯着我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不免想笑，打趣他说我只是睡了一会而已啊。

我见枫叶飘落，先生和我说早安。

那枫叶和先生眼尾的红一样明艳。今天的太阳这般好，先生要不要要不要一起出去转转。

他突然变得比以前黏人多了，一点都不像他，我说什么他都答应，我干什么他都一步不离的看着我，像个乖巧的老猫一样待在我身边，似乎只要一会不在，我就会像风一样离开。

怎么会呢。

我安抚的给了他一个拥抱，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先生这样真的让人心疼。

我怎么会离开你啊，放心吧。

夜晚，先生就躺在我身边紧紧贴着我，先生又瘦了，腰肢纤细到用一只胳膊就能环住，我将他抱得更紧，想着明天要给先生炖滋补的汤羹吧。

我记得我只是睡了一会，一切都没变，可又似乎一切都变了。

为什么梦里会有风雪，凛冽的寒冬暴雪，被风拽起雪松，和肌肤下意识传来熟悉的寒冷感。又梦到一位冰雪般的女人带着王冠，我俯身听候她的差遣，又梦到遍地黄金的屋子，里面有一条死去的巨龙。

我从梦中惊醒之时，突然感觉先生的手指在摸我脖颈的脉搏，颤抖而温柔。可先生，你为什么要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指尖又为何这般冰冷啊。

又看到寒光的利刃刺进胸膛，我见璃月满天的星辰闪耀着光。猩红的血流淌在满是泥土的地面上，我能感受到泥土咸咸的味道和血腥味。抬眼看到的还是先生眉眼的一点红。

对呀，明明是冬至了，怎么还会有枫叶呢。

我看不清先生的眉眼，天色已晚。

在意识模糊之时，我想起来了，我想起真真正正的璃月，那是很多年前的事。

我是为先生战死的。死去的那天是秋天，我记得有一片枫叶遮住了我的眼。

众仙说，我是凡人，哪怕岩王帝君有通天之能，也没法将我再活一世。

几缕孤魂久久不愿散去，便化作微小的蜉蝣，朝生暮死。

命里三尺，偏求一丈。

我为先生活这一朝一暮，先生便一直陪我着一朝一暮。

万古岁月奔苍狗，何计此生蜉蝣一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