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开凛冬

　　蓝延一眼就认出了她。

　　他不会忘记。

　　而她身边的男人除了胖了一些以外，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丝毫未变。

　　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强莉扭着腰肢，走了过来，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紧接着问道："你是谁啊，你叫什么名字。"

　　蓝延冷冷地瞪着他："我是来找我弟弟的。"

　　她继续问："我问你名字。"

　　"这个重要吗。"

　　说罢，他与她擦肩而过，径自朝楼上走去，陆知行一把拉住了他——"那么没教养的孩子哪来的，私闯民宅！"

　　紧接着，他把矛头指向无辜的明姨："明姨！你放进来的？"

　　"我....老爷，我....."明姨委屈兮兮地搓着自己的围裙。

　　"伯父，是我，"陶嘉宁举起手，无辜地承认，"对不起，我不该让他跟进来的，我今天是来给您送文件的，没想到这家伙就尾随进来了。"

　　当大家的视线齐刷刷看向蓝延，蓝延甩了甩肩膀，恶狠狠地盯着陆知行的脸，再次重复了一遍："我说了，我是来找我弟弟的，你们把我弟弟藏哪里了？"

　　强莉疑惑地皱了皱眉，"你弟弟？那孩子是你弟弟？"

　　与此同时，他们的身后传来脚步声。

　　鲸鲸穿着小熊睡衣就走了过来，一脸不屑，没有看蓝延一眼，蓝延二话没说，大步上前，拉住他的手就准备走，不管鲸鲸是不是在反抗，他的力度越来越大。

　　"等一下！"

　　强莉叫住了他们。

　　蓝延只是站住脚，皱着眉，没有转过身去，等候着她的下文。

　　"你们是亲兄弟？你叫什么呢，孩子。"

　　"小莉，你怎么对那孩子那么感兴趣，快回来。"陆知行不满地朝她招了招手。

　　她抱着胸，说道："我好像见过他，但是，想不起来了....."

　　蓝延深深呼吸着，终于看着她，说话了："我叫蓝延。"

　　没等他们琢磨，蓝延带着鲸鲸飞快地跑出了这里，这座不属于他们的城堡。

　　一路上，蓝延没有和他说一句话，沉默地望着窗外，他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在陆海家的这几天，他每天都能吃上山珍海味，每天都能在两米的大床上清醒，每天陪陆海去后院打高尔夫，可是。

　　却像是少了什么。

　　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想拥有的生活吗。

　　"延。"

　　他好像没听到，依旧凝望着窗外，尽管还在生气，但一下车他就立刻牵住他的手，不管路人怎么看。

　　寂静的楼道。

　　鲸鲸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终于，他忍受不了这种可怕的安静，软下心来，让了步："对不起。"

　　"你没错。"他突然回应的干脆。

　　与此同时，他开了门，紧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把鲸鲸从身后拽了过来，扔在了床上！

　　只听门被砰地关上！

　　鲸鲸立刻转过身去，此刻的蓝延眼神锐利又陌生，正逐渐靠近那个弱小的身躯。

　　"延，你...."

　　也就是那一刻，蓝延终于明白了，这个孩子对他来说存在的价值是什么。

……

　　"延...."

　　鲸鲸在蓝延的瞳孔里似乎捕捉到了一股星河，滚烫，滚烫的席卷而来。

……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柔地倾撒了进来，在凌乱的被子上肆意扫荡，满屋狼藉。

　　蓝延缓缓睁开眼，看着怀里的小孩，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伸出手，轻轻理了理鲸鲸凌乱的短发。

　　鲸鲸的脸颊还有未褪去的潮红。

　　鲸鲸稍稍皱了皱眉，但是没有睁眼，继续往蓝延怀里窝了窝。

　　蓝延关切的说："还疼吗？"

　　鲸鲸的脸又红了一圈，没有说话，闭着眼睛。

　　蓝延笑了笑，轻声道："不理我，是吗？"

　　说着，被窝一阵动乱。

　　鲸鲸立刻睁开眼，往后退了退，不满地嘟了嘟嘴："不是，我不是不理你，我，我只是想....想睡个懒觉，我好累...."

　　"到底谁累呢，鲸鲸。"蓝延若有所思地盯着鲸鲸红彤彤的脸颊。

　　"那个....我....我再睡会，今天我想去海边。"

　　"海边？"

　　其实，鲸鲸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去海边，但是，就那么突然地想去了。

　　还没等他解释，蓝延眯了眯眼，答应了："好，我们一起，谁都不带。"

　　"嗯！"

　　他们生活的这个地方离海边很遥远，去一次大概要花三四个小时，就像小时候那样，蓝延拉着他的手，排在大部队里，买火车票，站厅里人头攒动，大家都奔赴着不同的目标，却有着一样的面孔。

　　买完了两张票，找了两个空的座位坐下，蓝延一刻不敢怠慢地牵紧了鲸鲸的手。

　　鲸鲸环顾着四周不少朝他们看来的奇特目光，脸霎时红得彻底，但想挣脱又挣不开，不悦地嘟了嘟嘴，小声地说："我，我又不是小孩啊，又不会乱跑...."

　　没等鲸鲸说完，站厅的广播里传来温柔好听的女声——"请大家遵守秩序，有序候车，带小孩的旅客请照看好您的小孩，谢谢配合。"

　　蓝延宠溺地笑了笑："鲸鲸，你饿不饿？"

　　"不饿啊。"

　　"渴不渴？"

　　"有点。"

　　于是，他站了起来，"去那边超市看看有没有什么喝的，你要什么？"

　　"随便啊，都行。"

　　他坏笑了一下："牛奶喝吗？"

　　"好啊。"

　　紧接着，蓝延把鲸鲸快速地逼退到墙角，困在了阴影里，鲸鲸无辜地眨着眼。

　　鲸鲸小声地呼唤："延...."

　　"真的要喝？"

　　"去买呗。"

　　"这个可买不到哦，你要的话，回去给你。"蓝延再次坏笑了一下，瞳孔里盛下一个小小的身影。

　　鲸鲸的反射弧穿越了一整片地球，终于绕到了脑袋里，忙低下头去，闷闷地说着："那，那随便买点吧，快，快走吧....不然车就....就赶不上了....."

　　他笑了笑，领着鲸鲸往小超市走去，一路上，人们纷纷驻足观望着，但是目光都是窃喜。

　　火车横穿在铁轨之上，出了山洞，那片一望无际的海就呈现在了眼前，鲸鲸欣喜地趴在窗台上，不由自主地就笑了，那样子就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鲸鲸最喜欢大海。

　　辽阔的胸怀仿佛能把他整个人紧紧地围绕，那种感觉真的是太奇妙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蓝延不禁笑道。

　　鲸鲸调皮地笑了笑。

　　蓝延凝眉说："答应我，下次别再去那个地方了。"

　　"哪个啊？"

　　"陆家。"

　　鲸鲸转过脸，看到的是蓝延心事重重地低着头，皱着眉，他撇了撇嘴，小声地说："延，你是不是....对陆家....有偏见。"

　　他抬起不悦的脸，"你别问，让你别去就别去...."

　　鲸鲸看到他有些发火的样子，求着饶："好好，我不去了，再也不去了，延不要生鲸鲸气了嘛...."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但是那颗心却没有落下，他害怕有一天，鲸鲸会陷入陆家的泥沼，或许，他是害怕，自己会失去眼前唯一的至亲。

　　那碧绿的海面，像丝绸一样柔和，微荡着涟猗，从高处看，烟波浩渺，一望无际。

　　鲸鲸甩开了蓝延的手，脱了鞋，飞快地奔跑着，在柔软而温热的沙滩上一深一浅地走着，蓝延任由他肆意玩耍，默默地盯着他满足的背影，掏出了手机，接二连三拍了好几张。

　　鲸鲸还是像以前那样蹲坐在沙滩上堆着他梦想中的城堡之家，堆得像模像样，脸上露出和以前一样的笑容，"快看，是不是比以前更好看啦？"

　　蓝延不由得点了点头。

　　不由自主地又说了那句："鲸鲸是王子，哥哥不是...."

　　可是，这次却被耳朵尖的鲸鲸听到了，立刻跨过城堡，跑到他的跟前，说："那你是保护王子的那个...."

　　"骑士。"蓝延不禁脱口而出。

　　"对对！所以啊，没有王子的命令不准擅自离开城堡。"鲸鲸充满期待地抬起了脸。

　　看着眼前这孩子依旧淘气的模样，他忍不住轻笑，伸出手去揉了揉鲸鲸的短发，一定不会离开的。

　　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蓝延突然说："鲸鲸，你等我一下下。"

　　鲸鲸怔怔地看着蓝延兀自跑远了的背影，尔后，径自蹲下身去再仔细捏造着城堡，越看越满意，也越来越喜欢，如果真的能住进去该多好。

　　"鲸鲸！"

　　鲸鲸忽闻此声，诧异地抬起头来。

　　蓝延跑的有些喘，手上握着两把棉花糖。

　　鲸鲸欣喜地站了起来，接过递过来的一把棉花糖，来回端详着，问道："你从哪儿买的啊，刚才来的时候没有看到这里有人啊。"

　　蓝延指了指远处："那边有个自助棉花糖机，十块钱两把。"

　　鲸鲸看过去，还真的是有一个机器，粉色的棉花糖车，像是载满了所有孩子的梦想，咧开嘴，笑了，二话不说先啃了一大口，整张脸都陷进了软绵绵的棉花糖里，把心都塞得满满的。

　　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再去看蓝延的那把，还有好多，鲸鲸不悦地嘟了嘟嘴："延，你怎么不吃啊？"

　　蓝延笑着道："等你一起啊。"

　　"那我不客气啦！"鲸鲸嘿嘿一笑，往前一栽，一脸扑进了棉花糖里。

　　同时，蓝延也往前扑了一下，顺势伸出手臂抱住了眼前的人，棉花糖在他们之间渐渐地融化，渐渐地消失，只剩两张越来越近的脸庞在靠近着，靠近着。

　　尔后，蓝延迫不及待地去触碰鲸鲸的樱唇，还带着浓浓的甜味，蓝延满足地扬起嘴角，轻声说："现在轮到我了哦。"

　　"唔...."

　　没等鲸鲸说话，蓝延破唇而入，鲸鲸缓缓地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