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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月

吾帝言君

人间的春总透着一股淡淡寒意,白色梨花开了,树枝也没能挂满新绿。花言就带着一身伤痕静静躺在地上,任由缤纷将她掩盖。

封执没有实体,六界里也就青陆能看见他,想帮花言也实在有心无力,只能等在这里。

又过了一夜,两个穿着一身旧道袍的孩子路过这里。想来是有事,走得很急,一人背上背着一个小篓。眼看着人就出梨花林,封执也没奈何,毕竟没人能看见他,只能寄希望于花言运气别太差,能早些被人发现。

这一等就是一日,太阳刚刚落山,早上路过的两个孩子又经过了这里。小篓里满满当当的装着东西,速度也比早晨慢得多。

辞晚哥,我鞋里进了石子,你等我一下。

走在前的孩子停了脚步,退来扶着弟弟坐到梨花树下。

辞暮好,在这休息一下吧,天黑之前能赶回去就好。

辞晚

两个孩子在梨花树下休息了一会,在这期间封执在他们身上看见隐隐神光。心中有些不可思议“竟然有为神的潜质,根骨不错,没修行过,可惜了。”

正在扼腕叹息时,鞋子进石子的那个孩子将鞋脱下来抖了抖又重新穿起来,就着试鞋,在梨花里逛了一下。

满树雪白太过震撼,没留意路的人被跘了个大跟斗,倒在了地上。

辞晚啊——

看着弟弟摔了一跤,一旁的哥哥无奈摇头。

辞暮小心些,

话还没说完,摔倒的人声音都变了,连滚带爬的往前挪,还一个劲的叫他

辞晚啊!——哥,哥,

辞暮觉得不对劲,赶紧急忙过去将弟弟扶起来。辞晚话都说不利索了,一个劲的指着不远处。

辞晚那里,你看那里

辞暮顺着弟弟手指的方向看去,重重落英下有个鼓包,隐约像个人形,露出的一截边角像是衣衫。

辞暮你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辞晚哥,

看弟弟如此害怕,辞暮又安慰了几句。

辞暮别怕,我就过去看看。

明明自己害怕的直哆嗦,可还是坚持要和哥哥一起去看看。辞暮无奈,带着他过去了。

辞晚我跟你一起去。

自从两人进了林子封执就一直坐在花言身旁,两人的举动也尽收眼底。哥哥安慰着弟弟,弟弟虽然害怕却依然选择和哥哥一起,这个画面更是让这位被封印了无数年月的神心中酸涩。

扒开层层叠叠的白色花瓣,一位仙女赫然出现在眼前。辞暮微愣了一下,先是去探了鼻息,感受到人呼吸后松了口气。

辞暮还有气息。

辞晚哥,她长得真好看。

辞暮看衣着不像是附近百姓,可这深山之中又怎么会有达官贵人?

辞晚会不会是道长说的那种神仙?

辞暮少看些乱七八糟的志怪传闻,既然还活着,就先把人带回去给道长看看,兴许还有救。

辞晚好,可是这里离得太远了,我们怎么带她回去?

两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一些人沉默了一瞬。而后辞暮让弟弟搭把手将人扶到背上。看似瘦弱的人倒也算不得重,可她那一身天蚕丝金丝的衣服实在累赘。两兄弟一人背着篓,一人背着人,一路走走停停,月亮高挂于夜才将人给带回小观。

辞晚总是是到了,哥,你先休息一下,我这就去叫道长。

辞暮好,你去吧,我正好做些吃的,都饿一天了。

辞晚

辞晚刚到小观门口就见到了道长,说小观,不如说是破观,断檐残壁,草木横生。就连供奉神像的大殿都塌了,唯一好一点的就是那老道士住的西厢房,只是雨天有些漏水,漏风的也还算小,总之比住露天的强多了。

辞晚道长,您怎么在这?

见他坐在台阶上,辞晚赶紧过去扶他。 道长头发胡子都白了个透,眼神也不太好了,努力了许久才看出来这人是辞晚。

道长是小辞晚啊,我看你们一直未归,在这等着,怕你们出事。

辞晚道长我和哥哥一起,不会有事的,您不必担心。今天我们在路上捡了个仙女,为了将她带回来,我和哥哥才回来晚的。

道长仙女?

辞晚她的衣服都是用金丝绣的,就连鞋子上都绣着金丝纹路。发冠都是精雕细琢的,一看就不是俗物。

道长哦?还有呢?

辞晚一边说一边扶着老道士去他们住的小草屋,等到了那里,辞暮已经将刚换回来的米放在锅里加了水熬粥。

在两人说明情况后,老道士给花言诊了脉。脸上一度阴沉。

道长这人外形看着毫发无损,内里却是旧伤未愈又添新疾,怕是个不长命的。

封执听完,表情更甚于两兄弟,花言虽是神体,可在坠入堕神台那一刻,灵力就被体内阴境封禁,她是生生挨过那十六道堕神刑罚的,就算是神体,也必然是损伤严重。

辞暮道长可有办法救她?

道长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救不就得了。

辞晚那怎么办?

辞暮不论如何,总要试一试,不能放任她就这样下去 。

辞暮手上拌着锅中翻滚的粥,语气里的坚定却不容置疑。

道长小辞晚,你去将我房中那个药箱子拿来。

辞晚好,我这就去。

辞晚取药箱也就用了一会的功夫,老道尽力而为,扎了针,又将自己的救命药喂给了花言,一切弄好三人才喝了粥,各自入眠。之后的每一天,老道都会给花言扎针,喂药,辞暮和辞晚也会早晚给她灌进些米汤。一直到第七天,花言才悠悠醒转过来。

花言睁开眼看着简陋的屋顶,蓄了好一会的力才将自己支撑起来。刚直起身,肺腑就如撕裂一般剧痛难当,积压的血也随之吐出。

辞晚你没事吧!

封执去扶她,手却穿了花言的身体。在愣怔的片刻,有人进来了。

辞晚刚刚进来就见她吐血,吓得手上端的米汤都打翻在地。

花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强忍着肺腑的疼痛摇了摇头。

花言无碍

辞晚你等等,我这就去叫道长和哥哥。

辞晚站在门口喊了一声,辞暮立刻放下手中的活扶着老道回来。

大概是修行刻苦又积攒善缘的缘故,老道跨门而入时,竟看见了花言那一身神光。

道长七天了,可算是醒了。

花言看着眼前青丝斑驳又实在清瘦的老道眉宇间透着黑气,知道了他时日无多。两个孩子没修行过,她看不出。却也知晓了救他的人。

花言多谢!

道长姑娘也是修道之人?

花言是。

道长你身上的伤不轻,老朽为道友切个脉,看看恢复得如何了。

花言多谢道长。

过了片刻,老道无奈叹了口气。

道长道友伤势不轻,肺腑受损,需得静养。

花言多谢道长,我,晚辈会好生调养的。

道长小辞晚,你去端碗粥来,她现在正虚弱,得进些食。

辞晚听话去了,老道才开口询问。

道长道友从何处而来?缘何伤得如此之重?

花言我,道长,我不想骗您,还请见谅。

道长道友不便,老朽也不逼迫。你好生休息,这两个孩子才是救你的人,老朽不过是凑了个热闹。

花言看着一旁不语的辞暮,笑容温婉,而后,致谢。

花言多谢!

辞暮你没事就好,这里是深山,你且安心住着。虽无海味山珍,我们也不会让你饿着。

花言看着眼前的少年,笑了起来。他的身上是破旧的道袍,脚下踩的是草鞋,手上还沾泥土。明明自己都食不果腹,还要收留她,得多善良。

这抹笑被封执收进眼底,也让眼前少年红了脸。

花言多谢。

辞晚粥来了

辞晚仙女姐姐,你快喝粥。

花言多谢

辞暮我先去药铺除草,你将屋子收拾收拾,给这位姐姐打水洗漱一下。道长,我扶你去晒晒太阳

道长好,

花言喝着浓粥,看着缺了三个口的碗,心里酸涩,这两个孩子,不易。

辞晚将血迹打扫干净,花言也将粥喝完,撑着伤势下了床榻。

辞晚仙女姐姐,道长说你伤得重,需要静养。

花言躺得久了,想活动活动筋骨,劳烦你扶我出去走走。

辞晚好,仙女姐姐,你真好看。

花言我不算,我的母亲和外祖母才算是美人。

辞晚真的吗?

花言真的

辞晚扶着花言一路走到了药圃,说是药圃其实不过是用长了倒刺的藤条围出来的一块空地而已。辞暮真在除草,道长在一旁盘腿而坐,沐浴着日光。辞晚将花言扶到与道长相近的地方坐下,而后就去药铺里与哥哥一起忙活。

道长道友,老朽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友能否成全?

花言道长请说。

道长老朽自知时日无多,可这两个孩子实在可怜,道友能否替老朽看护几年?

花言回头看了一眼两个正在药铺中忙碌的孩子,郑重应下。

花言道长,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定当尽力照顾好他们。

道长老朽谢过道友。

花言道长 ,不必如此。是我该谢过您,那药,是续命丸,您将它给了我,受之有愧。

老道士听到这话笑了起来。

道长师父过世后,几位师兄都离开了这,唯留我一人,独木难支。若不是捡了这两个孩子,老朽恐怕早已西去,如今道友能照看他们,老朽也可走得安心些。

花言道长,为何没收他们为徒?

道长道友,我这一生都活得随性,除了不肯离开这里,其余事情都是率性而为,这两个孩子,是一种责任,一道羁绊,老道我,怕是做不到那份上的。

花言道在,我从不轻易许诺,既然应下必然竭尽全力,道长请放心。

三个月的时间,花言才算是恢复了一丝元气。老道士也迎来了生命的尽头,在临终前,花言将辞暮辞晚收为弟子,尽力辅导。

安葬完老道士,三人回了小屋。

辞暮师父,弟子这就去准备晚饭。

花言等等,辞暮,辞晚,我有东西交给你们。

两人闻言站住,花言也将偷带的乾坤袋取了出来。两兄弟看着自家师父从那个巴掌大小的袋子里取出三把剑,一副白玉面具,十几套衣衫,还有一整箱金叶子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懵。

辞晚这,是仙法吗?

花言自今日起,我会传授你们心法,一切有我,你们只管修行就好。过几日,你们随我出山一趟,去寻些能工巧匠,在此建一座观。

这一夜花言安排好了事宜,第二天一早就开始教受两位弟子心法。两个孩子很聪明,学习得很快。又过了两个月,花言随两位弟子徒步几人找了一批工匠回来开始修建道观。

道观修建的第三年,一箱金叶子花了七成,花言出山赚取钱财。一日路遇商户为小妖所困,花言出手相救。商人为表感激,捐了半数家财给花言修建道观。资金充裕,花言出门赚钱也得了缓和,只是每次回来都会带着一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

第五年,道观建成,花言为其取名“青月观”。供奉青陆仙君。

在过两天就是辞暮与辞晚的加冠之礼,花言身披月色脚步匆匆。山门前早有弟子等候,见她到来,急忙提着灯笼上前迎接。

弟子观主,

花言你怎么来了?

弟子后天就是辞暮师兄的加冠礼,您一定会赶回来的。

花言真聪明,

弟子我给您留了饭菜,这就去取。

花言不必着急,跑慢点。

辞暮辞晚加冠礼过后,花言一年只出门两次,三个月左右,其余时间就留在观内教导弟子修行。

时间一点点过去,道观内的弟子也越来越多,只有西厢房内一直空置着一间靠近大殿的,花言不许弟子住。

二百九十七年过去,花言没有变化,辞暮辞晚依旧是加冠时的模样。当年收留的那些孩子有的当了师祖,有的入了轮回。观内弟子有各自养活自己的方法,医术也好,除魔卫道也好,总之不必要花言在费任何一点心 。她这观主当的,也算清闲。

辞暮师父,弟子求见。

花言的身子骨一直没有痊愈,又在道观初立时为了养活那些孩子操劳了几十年,如今整座道观都忧心于她。

花言辞暮啊,进来吧。

辞暮是,

花言有什么事吗?

辞暮师父该服药了。

花言唉,吃了几十年也没什么起色,也难为你们。

辞暮师父,不如徒儿渡入灵力为你温养试试?

花言你未至五境,没多少灵力的,不必浪费,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辞暮可是师父,

花言没有可是,赶快去修行,我观你与辞晚命星上升,想来飞升之日不远了。

辞暮是,师父记得喝药,徒儿告辞。

花言看着远去弟子的身影,心里万千感慨。如今他们也将要飞升,她也将伤养得差不多了,答应道长的事也做到了 ,也是时候该入世了。

当夜花言留下书信与一乾坤袋并嘱咐让二人飞升后在打开。而后一人负一剑戴一玉面,出门远游。

三年后,辞暮辞晚飞升,“青月观”与“玉青衣”也成了修道界中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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