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花树。
从名字看老板确实已经尽力了,奈何夜店就是夜店,并没有因此稍微多点风雅。舞池闪烁的彩灯光芒四射,吧台前觥筹交错,DJ在二楼摇头晃脑,整个背景旋律强劲如同工地打桩机;在这里别说隐蔽交流,哪怕稍微隔开两步,就连大声吼叫都很难听清了。
阿亭坐在车里,舒服地吹着空调听小曲儿。苟利惬意地靠在副驾驶,目送严峫朝着那花花世界走去。
“阿亭——!”清楚元手拎两壶桃花醉,气沉丹田地喊道。
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年从凌云的树上跳下,轻轻点地,竟没有扬起一颗灰尘。
“嗯,这轻功练的不错,就是步子慢了点。”清楚元赞赏地点点头。
“来来来,今天舅舅给你带了你最爱的桃花醉,尝尝?”
他们舅甥二人虽说算是师徒,但妖界有规矩,所以一直是以舅甥相称。
“啧,我猜您是想让我做饭吃吧?”清言亭撇撇嘴。
“哈哈,怎么会,舅舅这么疼你。”清楚元口里说着,手上却半点不客气,飞速把花花绿绿的青菜从袖子里取出来,塞到清言亭手里。
“…………”舅舅,您的手可真诚实。
清言亭无语片刻,认命地做饭去。
骄阳似火。
清言亭悠闲地躺在一棵桃花树上,闭眼小憩。漫天飞舞的桃花瓣缓缓飘落在他的额前,红衣随着舞动的花瓣和路过的清风翻飞着。襟飘带舞的红色衬得他的脸愈发白𠵍,长长的睫毛抖了一下,少年纤细的手轻柔地把额前的花拂下。
他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好死不死,从树上掉下来。
树下,一个身着玄衣亭亭玉立的男子飞身上前。
清言亭眼前一花,只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冷冷的冰窖,猛地惊醒过来。
刚回神,就听见一声熟悉的笑:“怎么,还没睡醒?”
清言亭眨眨眼,轻轻跳下。
他这副身子骨不知怎的,好像长到人间二十岁的样子就停住了,依旧是一副少年模样,只是眉眼间有了成人的稳重和成熟,少年的稚气褪去了七七八八。不过他身形修长,有一米七八高。饶是如此,此刻站在地上还是比对方矮了整整半个头。
“谢谢啦。”清言亭掩饰住一丝丝的慌张。
“谢就不必了。不知道小朋友想怎么赔我的桃花糕?”来人轻笑着。
“啊?”清言亭为难地皱起小脸,愁眉苦脸的样子可爱极了。
“我,我身无长物,恐怕不能……”不能赔你的桃花糕了。
“是吗?身无长物?”那人低头在清言亭耳边悄声说:“我看那彼魂匙倒是可以抵上一抵。”
清言亭脸色一变,退后一步,手指间红线顺势而出,朝对方疾刺过去。
那人闪身出现在清言亭后方,手指在清言亭耳边撩了一下,轻得甚至可以说是温柔了,“小朋友别那么凶,要乖一点啊。”
清言亭回身一抽,被他躲过。
“你是谁?”清言亭自知打不过,收回红线站在原地紧盯着他。
“在知道别人姓名之前,难道不应该报上自己的姓名?”
“你会不知道我叫什么?”
“自己说出来和别人自己知道,这是两码事。”那人眼眸动了动,在这桃花树林里美得让这些粉红的桃花瓣都黯然失色。
“好吧,我叫清言亭。”
“芸邵。”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清言亭歪头问到。
“随意。”芸邵淡淡地说。
“那好吧,郡主大人。”
少年含着笑,像一朵红艳的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郡主大人放心好了,等阿亭哪天学会了做糕点,一定给您双倍的赔偿。”
“……好啊。”芸邵颇为无奈,他又不是真要那彼魂匙,谁知道小朋友这么宝贝那东西。这个小家伙……有点意思。
听见这话,少年眼里像是落了光,在粉嫩的背景下熠熠生辉。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