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江停要求自己出门走走,谁也不想带。于是阿亭抱着阿玄在KTV乱逛,左瞧瞧,右摸摸,好奇得不得了。
他在吧台找到了好些过期了还没来得及扔的饮料,自顾自地在后门玩起来。
杨媚仔仔细细地化妆,突然听见一声剧烈的闷响,手一抖,口红画歪了。
几分钟后,她在KTV后门发现了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面前碎了一摊酒瓶子碎片,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那只小狐狸也跑过来蹭蹭她的裤脚,无辜地甩着大尾巴。
一人一狐委屈巴巴的,好像干坏事的不是他们。杨媚一气打不出来。
突然KTV的前门被打开,杨媚无语地怒目圆睁地指了指那俩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儿。哼了一声,转头往前门迎过去。
阿亭收了脸上的表情,严肃地看着地上的残渣,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有点动静从路上传来。他抬头,看见江停静静站在路灯下,手里提着一只外卖的大塑料袋。对面的严峫手里握着一个小巧精致的拉链滑楔头。
远处大街上的车声近而又远,飞蛾一下下撞击路灯,发出轻微的噗噗声响。
江停走上前,把尚且还热的塑料袋递到严峫手里,柔和地道:
“严警官,别太晚吃饭。”
他的视线滑过透明证物袋里的拉链滑楔头,随即指尖与严峫的手一触即分。
阿亭捞起阿玄,转身离去。
他已经知道了好些东西,对这个案子颇感兴趣。他看得出来江停是准备帮警察局查案的,既然如此,他当然是支持江停的。
阿亭默默叹了口气,又要回归老本行了。
当天晚餐时,江停问杨媚有没有要卖的二手货。
阿亭心里明镜似的,举起小手。
“江叔叔 ,你去二手店?”
江停一愣,点头说:“是啊,阿亭想说什么?”
“... ...东街,秋雨名品。江叔叔去看看吧,那里应该能找到一些东西。”
阿亭一边吃一边装作无意间想起一般说。
阿玄津津有味地舔盘子,闻言用大尾巴扫了一下江停的手,像在告诉他什么。
江停沉思半晌,想通了什么,揉了揉阿亭的小脑瓜子,叹了口气。
“你以后跟着我,在人前要收敛点。”
阿亭抬头看他,眼里像落了光,笑嘻嘻地答应了。
杨媚欲言又止,江停抬手摇头,她噤了声。
她也明白,这孩子与其他人确实不一样,心细得很,知道的也很多。想必他以后再有什么惊人之举她都不会奇怪了吧。
秋雨名品。二手箱包饰奢侈品回收点。
店门外的人行道上,记笔录的警察站着,江停坐在长椅里,舒适地靠着椅背,微仰起头,修长的腿略微分开。阿亭坐在他旁边,静静地抱着棕褐色的狐狸。
见严峫走来,阿亭露出了可爱的笑,软软的声音喊到:“严叔叔好。”
严峫朝他温柔地笑笑,转向江停,问:“刚才店长说你在报警前把包里外翻了个遍,这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想看看包里有什么。”江停顿了顿,说:“双肩背包正面那个小口袋最底部的角落里,卡着几片锡纸,看上去像包巧克力用的,你们可以让技术人员看看。”
“你故意的。”
江停:“哦?”
阿亭在一旁手指动了动,被江停握住,悄悄安抚他。
严峫和江停俩人在语言上暗暗较劲。
十余米外,杨媚在被警察盘问的过程中,频频抽空向这边走,但紧接着就被拦住了,只留下来不及掩饰的忧虑目光。
江停放开了阿亭的手,那小手冰凉又苍白,严峫看过去。
“阿亭是吗?你手上的绳子是什么?”
“这个?小时候就有的,他们说是我父母留下来给我的,一直都戴着。”阿亭把小手伸出,在他面前摊开。
“很漂亮的一个结。”严峫赞口不绝,眼睛却仔仔细细地观察起来。
那小手骨节分明,清秀修长,像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公子的手。
阿亭又把手晃了一下,缓缓收回,笑着看他。
严峫咳了一下,又看向江停说:“冯宇光是个名牌大学研究生,来建宁实习,正准备考博,死因是东莨菪碱和亚甲二氧甲基苯丙胺等各种成瘾药物的综合作用。”
江停唏嘘:“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要跑到冰箱里呢。”
“所以你有什么灵感吗,陆先生?”
“哎?”江停回以恰到好处的诧异神情:“没有,瞧您这话问得……”
“那你说什么原来如此?”
“……”
严峫冷冷道:“我只说了成瘾药物,你却立刻听出了致幻这层意思。一般人听见东莨菪碱和MDMA估计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吧,还是说你大学学的是药化专业?”
江停气定神闲的态度终于发生了一点变化。
——但那也仅仅是百分之一秒都不到的间隙。随即他露出一个比较微妙,有点类似哭笑不得的神情,说:“唔……严警官,虽然我没有上过大学。不过经常吃晕车药的人都知道东莨菪碱吧,你要知道这世界上并不只有晕海宁的啊。”
严峫张开口,似乎想说什么,然而这时候江停打断了他。
“我不知道哪里得罪过您,以至于让您如此疑心。但既然你们离凶手已经很近了,也就没必要再揪着我这个守法市民不放了吧,您说是吗?”
严峫好像又想起什么,不理他,反而问一旁走神的阿亭:“小阿亭,你在想什么?”
他料定这个孩子肯定知道些什么,没来由地觉得他很特殊。
阿亭眨眨眼,淡定地笑了:“我在想原来警察局里也收奇人异士。”他睁眼说瞎话脸都不红一下,指了指严峫身后正走来的徐晓东。
“他啊是我们局里收来的一个傀师。
“他真厉害。”
阿亭发自内心(?)地赞叹不已。
“当然厉害,不过他一般都不会在人前使用傀术,你怎么知道他是奇人异士的?”
“我看他手上绕着好些线,猜的。”阿亭继续淡定地答到。
“那是。”严峫转身问:“小小东,有什么情报没?”
徐晓东白了他一眼,不在乎称呼了,挥手让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