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没有人来审讯她，仿佛所有人都认定了她就是那个叛徒。

第五天的时候刘厉来了

“你早就知道自己是谁？”

“不……不，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我是江落，江偌年是我的猜测”

她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好了，刘厉显然不相信这个说辞，江落似乎受了刺激，瑟缩在角落里，这些天她什么都没想通，身边的人似乎都想送她入深渊，而她就站在深渊的边缘，崖底的人伸着手要拽她下去，岸上的人步步紧逼，深渊的尽头，薛忱站在那里，等着她走投无路

“我要见沈辞瑞！”

江落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人，这是第一个叫她江偌年的人，这个人没有被档案记录在册，当年的事情沈辞瑞不该知道，那他怎么能态度转变的那么快？

“谁？”

“第三分局，沈辞瑞，见了他我就什么都说”

这是她唯一的筹码，尽管身为江落，她什么都不知道

三天后她见到了沈辞瑞

这时候的江落已经颓丧的有些看不出样子，沈辞瑞进禁闭室的时候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她这样心里还是抽疼了一下

“偌年”

“我是江落”她摇着头，疯子一般笑起来

“你们是不是早就都知道我是江偌年？”

沈辞瑞没说话，江落用尽全力站起来把他推抵到墙上，沈辞瑞阻止了警卫进来，反手关上了门，脱掉外套抬手挡住了监控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告诉我，你是被赌徒利用的，还是心甘情愿的”

江落双眼赤红，瞪视着他

“我到底是谁！”

“偌年，你……”

门被人粗暴的踹开，是刘厉，他一把甩开江落，扔给门口的警员

“公职人员渎职贩毒，关起来！”

沈辞瑞一把抓住刘厉，刘厉没看他

“江落，你碰过我的电脑”

江落嘴角扬起自嘲的笑容

“什么？偌年你……”

“没错，你电脑里东南亚的图也是我换的”

这一条就坐实了她为赌徒工作的事实，沈辞瑞心里一沉

“你是被迫的”

“我是自愿的”

江落心如死灰，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了，图纸她确实按照薛忱的要求换了，可她动了手脚，避开了薛忱设好的陷阱，甚至有几个窝点位置是正确的，她本想用这份图纸试探薛忱到底要干什么，试探警方到底有没有线索，试探她当年那些所作所为是薛忱编造的还是真实的

可惜，事与愿违是常有的事，计划刚开始，她就走进了赌徒的圈套，最让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己以江落的身份活了三年，薛忱就陪着她演了三年，不恶心吗？她自嘲的想着这个问题，看着自己的仇人，看着自己的工具还没到时机去利用，必须强行操纵自己的五官情感对这个工具温柔体贴，说着好听的诗文，不恶心吗？

被押送走的那一天，刘厉没出面，是第三分局的人来的，那些人应该都认识自己吧，江落眼里没什么光彩，出了警局，早已不适应阳光的双眼短暂的失明

“江队”

被叫做江队的那个人点了点头，避开了自己的目光，江落笑了

“你也认识我？”

那人很明显僵住了，他僵硬的回过头来说

“你再说一遍？”

江落混账的笑了

“你 认 识 我？”

他似乎很克制的没有对她动手，一旁的警察看不下去了，抓着她赶紧押上了车

“别说了，你非得找刺激吗？赌徒给你灌什么药了”

是啊，给她灌什么药了呢？她不知道，她被推上车，车开出去一段路程，负责押送的警员似乎听见咔嚓一声，他没发现异常只好作罢，突然！江落暴起迅速抽出他枪套里的枪

“停车”

枪口正对着警员，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江落，江落觉得可笑，似乎很多人都这样看过自己

“我最后说一遍停车，否则咱们一起死”

那警员双手微微抬起

“偌年，你要杀我？”

“放我走，否则我就杀了你”

车急停在不繁华的城郊地带，监狱都处于比较偏远的地方，江落选好了位置依然拿枪指着警员

“江偌年！”

开车的支队长怒不可遏，江落眼神都没给一个

“你们俩下车”

“你……”

警员想要动，却被江落上前两步拿枪顶住了太阳穴

“你先下去”

她对江深说道，江落靠近的一刻余枫看清了她的手，终于知道那奇怪的声音是哪里来的了

江偌年为了挣脱手铐生生掰断了自己的大拇指！角度诡异刁钻，一般人即便这样也脱不开，但江偌年手小，大拇指齐根断裂，忍着剧痛是可以做到的，江偌年能做到，余枫告诉自己，没错，是他大意了，他和江深根本就想不到江偌年竟然要袭警逃跑！

江深下了车，江落拿枪指着余枫

“把枪放下，后退二百米，我会把他也扔下车，少一步他吃一个枪子”

江深死死的盯着她，把枪抽出来扔下，后退着，直到距离够远江落才看向余枫

“站起来”

余枫举着手站起来，江落让他朝着车门，后车厢里，江落一脚踹下余枫迅速关门，翻身坐在驾驶室发动车辆

果然，赌徒的电话如她所料打了过来，江落从驾驶室侧门看到了自己的手机，拿起来接通

“你做的很好，我会找人在a村接你”

“好”

她想也不想拐了弯，然后弃车，这里离a村很近，她搭了顺风车，接她的是赌徒身边最得力的打手之一科亚，这个人是赌徒的心腹，江落看到他的时候心里愣了一下，这是把她在警方那边的罪名坐实了，要全盘托出了么？

见到赌徒的那一刻，江落怒不可遏的疾步走过去，赌徒却没给她发作的机会，一把拉起她的手

“疼吧？来人，给落落把手弄好”

“你骗我”

江落怒火中烧的看着他，赌徒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

“你早就知道我应该是什么人，你太心急了，否则你还可以多潜伏一段时间”

“赌徒！”

这话一出科亚立马掏了枪，赌徒却笑了

“三年前你也是这样叫我的，不过那个时候你叫的是英文名，我一直觉得你说英语很好听，想象着有朝一日我能把生意做大，你就是我专属的翻译官”

江落后退两步

“我到底是怎么失忆的？”

“你在害怕我吗？”

赌徒似乎不满她后退的动作，这似乎能够激怒他一样，良久他才重新开口

“怎么失忆重要吗？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你看，你还是会留在我身边”

“你逼我？”

“你这么聪明，应该在得知自己是谁的时候就知道我的目的，落落，怎么办？我现在舍不得利用你了呢”

江落只觉得恶心，她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意思

“你还不如杀了我”

“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我说了，舍不得杀你，我改变主意了，我缺一个狙击手，最近找了把很不错的狙击枪，你乖乖的，我就送给你，你最喜欢这些了，不是吗？”

江落掏出外衣里的制式手枪指着赌徒，瞬间十几条枪对准了江落，赌徒一摆手，那些枪口才慢慢放下

“你这个骗子”

“落落，你现在杀了我，黑白两道你都走不下去，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江落眼里充斥着痛苦与仇恨

“你还敢叫我江落！”

“江落才是我的，我不喜欢那个……帮助警方，浑身正义的江偌年，三年前她就死了”

江落扭曲的大笑起来

“有位江支队长往我身上扔了定位”

赌徒脸色瞬变，江落疯魔一般大笑起来，警笛的声音成了她身后的葬曲

“这场博弈是属于你们两方的，是你们共同铸就了这样的我”

江落死死盯着赌徒，赌徒不慌不忙地控制住江落就从后面撤退，他的路线很多，牺牲几个炮灰就能走，江落只是想激怒他，这招他在三年前见识过，只不过如今的江落手段更高明，毕竟不再是学生了

“赌徒”

一道低沉的声音炸响在耳边，赌徒带着江落站定，就那一个人，江落却后退两步

“你暴露我的线路？”

赌徒残忍的看着江落，江落弯着嘴角

“你无路可退”

警方的图纸是她更改过的，是错误的，赌徒确认，临行之前她把真正的准确的图纸给了沈辞瑞

这是她唯一的筹码

“就你一个吧？你不敢告诉警方，否则她也要死”

赌徒却胜券在握，他说的没错，沈辞瑞擅自行动了，江落后退着，赌徒头也不回

砰！

“偌年！”

江落被冲击力掼在树上，瞬间下了汗，那一枪打在她的肩膀，如同当年的贯穿伤一般，赌徒把枪口转向沈辞瑞

“你死，还是她死”

“赌徒！放他走，我跟你离开”

刚才那一枪肯定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这不是江落的目的，沈辞瑞听到她这句话抽出了枪，江落哀求的看着他

“不要，沈辞瑞不要，你知道该怎么离开，只有你知道怎么离开，快走，沈辞瑞，我……我把命与信任一并交在你手上了”

沈辞瑞不甘心的看着江落，赌徒却等着他的抉择，他转身离开，赌徒二话不说带着江落逃跑，出了后山有车接应，他们将要去往缅甸

沈辞瑞背抵着山包，努力平复着心情，不会错的

“沈辞瑞，我把信任和命一并交到你手上”

“不要，沈辞瑞不要，你知道该怎么离开，只有你知道怎么离开，快走，沈辞瑞，我……我把命与信任一并交在你手上了”

他舒了口气，江偌年，这一次你还要第一吗？你还敢跟我赌信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