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按理说郊外比城里要冷，所以这种初春让她们练习格斗还是很没人性的，天气冷，人骨头脆，受击打后会很疼。

“今天的任务！就是学会格斗九式，学不会的！中午不准吃饭！”

江偌年知道什么是格斗九式，她练过，这个一旦不慎被打中那疼痛可就不是普通挨一顿打那么简单了，她有点头疼，跟着学招式，然后就是两两一组，赢家休息，输家继续练一轮再分组，很不巧，两个班相加人数是单，江偌年本来都想好了跟童嘉音一组，输给她然后等下一轮，结果干脆被点名了

“江偌年！”

“到！”

“出列！你先跟我做示范！”

“是……等一下！报告！我是要跟您对练吗！”

“你接下三式，还我三式就算你赢！”

这倒不是没可能，江偌年先发制人肘击腹部，动作快准稳狠，教官挡下来的同时提膝压制，江偌年就着这个姿势下腰翻腕一把按住教官的后脊狠压，可惜力量存在悬殊没能控制完全，教官压低重心一扫腿，江偌年改往下压的姿势换成揪领子往后提，教官重心有些不稳，不过反应极快，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江偌年抓住那一丝机会再次肘击对方的胸膛，这一下中了！然后从他身后锁住颈部

“我赢了吗？”

她松开手，教官点头

“去休息！”

“是！谢谢教官！”

在场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江偌年悄悄看了一眼沈辞瑞的反应，看见他没什么特别不对的反应才放下心来，再一观察，沈辞瑞学的也很快，有几招用的特别好，就是童嘉音有点吃力，不过她力气不小，体力耗费快的问题在五分钟之内不算明显

江偌年没看到最终谁输谁赢，早上起太猛了，站起来的时候低血糖犯了，可这迷彩服不是自己熟悉的外套，里边没糖，所以一头栽在地上

“偌年！”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她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输着葡萄糖

“……就这么没人性吗？”

看着一旁补觉的沈辞瑞，她发出了灵魂拷问，沈辞瑞一睁眼

“没人性就应该把你扔在那，干嘛累哼哼把你扛过来”

“行，那还真是谢谢您老了”

“你低血糖干嘛不吃早饭？”

“我好几年没犯过了，谁知道突然又犯”

“……不是，您心真大”

沈辞瑞把手里握着的东西递给她

“你……从哪弄来的糖啊”

“翻下山去村里买的，差点被抓住”

一把糖果躺在沈辞瑞的大手上，江偌年伸手接，发现……自己手太小了，接不过来

“你……手几岁就不长了？怎么这么小？”

乍一看她手比沈辞瑞小了三圈不止，沈辞瑞看着她跟猫爪一样的手，觉得这种生物很神奇

“……你手单独喂的吗？”

沈辞瑞笑了，把糖塞进她挂在一边的外衣里，又挑了一颗出来给她

“这……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没事，就说你难受……”

门外的声音传进来，江偌年额角青筋直跳，两位陌生小姑娘好像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一个短头发的被另外一个扎马尾的扶着进来，看见床位上躺了一个病号，有些尴尬

“辞瑞？那个……我朋友不舒服能不能让我们休息一下？”

半扎马尾的女生和沈辞瑞似乎是认识的，目光有意无意看向江偌年，很明显的要求让位，江偌年的葡萄糖还剩半瓶，沈辞瑞一笑

“她的情况比较真实危险，你们可以去树荫休息。”

江偌年掐着大腿没笑出来，表现出一副我很难受的样子，两个女生看了江偌年一眼，扎马尾的女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

沈辞瑞目送她们出门，一偏头瞧见江偌年眼神也那样欲言又止，于是他率先开口

“你总不想去树荫底下输液吧？”

“……你脑回路长手上吗，我是想说，我下午是不是不参与训练了？”

“……”

江偌年看他在憋笑，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紧接着就听见他说

“教官说了，让我输完液把你带回去，要是没醒就……”

“就？”

“没醒也带回去”

江偌年无声的说了句什么，沈辞瑞看她那口型可能是句粗话，这种话从江偌年嘴里出来还挺好玩的，沈辞瑞笑了笑

“不过我可以徇私舞弊……”

“然后同甘共苦？我毫不怀疑那个教官可能会让你和我一起绕山跑一天”

沈辞瑞嘴角的笑收不下去了，他听见江偌年接着说

“不过低血糖晕一下醒的快，也不能说完全没人性”

说话间外面吵吵闹闹的，江偌年探头一看，阳光有点刺眼，缓一下才能适应光线观察外面的景象

“……这是哪个学校的？”

“实验中学的初中小孩，据说是来旅游的”

江偌年无语的躺回床位

“人家旅游途径这里上厕所，我们在这里过苦逼日子，人和人的差距吧”

沈辞瑞也顺着窗户看了一眼

“不瞒你说，这山后头是个景点，翻过去就是，这些人很可能是偷爬山来的”

江偌年更幽怨了

“所以……”

“就……就是在这里……”

窗户外面一个很近的声音传进来，江偌年听着声音不太对，又坐起来扒窗户

“怎么了？”

沈辞瑞看她又起来了，不由得好奇

“这学校什么时候春游来的？”

“就今天啊，春游不都一天吗”

沈辞瑞回应道，然后凑过去跟她一起看

“我今天上午就躺在这，那……这几个女生怎么好像很熟悉这儿的样子？”

她这么一说，沈辞瑞也感到诡异的奇怪，这训练场一般看不到其他人，他们统一的迷彩服，冒出一个校服会很奇怪，何况是别的学校的校服，这几个女生第一次来，什么叫做“就是在这里？”

“你看我干什么？刚才在这里的只有你们俩，她掉下去了还不都是你？”

江偌年猜了个大概，然后看了看剩的不多的葡萄糖，干脆自己按着针头拔了针，沈辞瑞伸手没拦住

“哎！你没好全呢！”

“你没听见她们说什么吗，这几个女生看着也就是个初一初二的，这事儿八成要藏着掖着，掉下去的八成也是个姑娘，时间长了保不齐要出危险”

这山坡不矮，就是江偌年自己掉下去怎么也得摔个头破血流，这还是基于她能迅速反应并保护自己的前提下，沈辞瑞无法，只好跟着她出去，教官不在附近，交涉半天几个女生不肯去找老师，山坡上有树枝挡着，江偌年尽量温柔地朝下面喊

“郭舜怡？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这是失足掉下去的女孩的名字，这是一群初二学生，站在一旁发抖的三个女孩也期盼着有人回应

可惜没有，江偌年看了看高度，然后被沈辞瑞一把拽回身后

“你别再掉下去，拉着点我，我下去”

江偌年本意是去找教官，可惜训练场没人，不知道拉去哪里训练了，医务室和训练场不远，但是万一去深山老林拉练那一时半刻可找不来人

“不成，你以为你不会掉下去吗？”

沈辞瑞抱着胳膊朝她一笑

“你要救人，还不让我下去，那要怎么样？你要是想自己去我就把你打晕抱回医务室”

江偌年觉得他能做出来，于是只好死死拉着他，沈辞瑞往下探身，然后一点一点爬下去，这山坡有三四个沈辞瑞那么高，还陡峭，所以他下地的时候不得不松开江偌年，江偌年时时关注着情况，三个瑟瑟发抖的女孩想靠近又不敢上前

“江偌年！”

“哎！”

“情况不好，人没有意识，腿应该是骨折了，头上磕的血还流呢”

江偌年啧了一声

“还不去找你们老师？你们真的想把责骂变成牢狱之灾？”

三个女孩互相对视，谁也不敢拿主意

“你们要是再不去我就让底下的哥哥上来，然后扭头就走，他一个人肯定不能把人弄上来，但他能自己上来”

三个人害怕极了，但谁也不敢挪动一步，江偌年火大极了，最后干脆朝着地下喊

“沈辞瑞！你看看能不能把人弄醒，小心一点，我去后山找人”

沈辞瑞不是很放心这个自己拔针的莽夫自己单独去找人，但他没办法，教官规定训练时间手机放宿舍，只能人力寻找

半个钟头以后江偌年带着人来了，那三个女孩依然往下张望着希望沈辞瑞把人弄上来，江偌年这会儿一个好脸色也不想给

“起来！”

医务室主人易位，江偌年跟教官面面相觑

“报告！我……我可以继续训练！”

“看出来了”

按规定，她和沈辞瑞不打报告擅自脱离场地应该罚负重绕山跑，教官看了她两眼

“你们两个，训练结束单独留下！”

江偌年心里骂街，要不是那三个孬玩意儿，至于弄得她俩留堂吗

结果晚上留下之后，教官看着站得直直的俩人说了一句

“行军打仗，最怕的就是见死不救”

江偌年疑惑的抬头

“你们两个虽然擅自离队，但是符合军人的理念，功过相抵”

江偌年觉得他没说完，但是又不继续开口，于是问

“那我们是要……？”

“你们替别人背的锅，不憋屈？”

沈辞瑞明白了，看着江偌年笑了一下，回应

“谢谢教官”

于是趁着对方学校的领导还在，一中教官带着两个学生杀了过去予以三名学生严厉的罪名和处分，原则就是不能吃亏。

那天夜里受伤的姑娘准备专车回程，临行前专门来感谢了沈辞瑞，至于江偌年，本人认为小姑娘喜欢帅哥哥没什么问题，也并不计较被忽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