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以后班主任说要分组，江偌年写下手上这题的答案抬头等着老师发话
贾老师打开投影，放了一张座位表，她看见自己还是第一排，只是挪了挪位置，于是瞬间归位，坐下之后在一抬头看到自己身后的那个名字，沈辞瑞？？？
名字标粗的是组长，六个小组，我都框起来了，以后就按照小组活动
……
江偌年想问这是什么奇怪的缘分，他能从最后两排跑来这里跟自己一个组，她看着自己被标粗的名字，认命地看了看，自己和同一宿舍的余月英一个组，其他人都……不认识
“诶嘿？”
身后的男生坐好了，然后轻轻点了点她的肩头，江偌年回过头去
“你以前见过我吧？”
江偌年点点头
“是了，我去找嘉音，在你们班门就见过你，不过人和名字对不上号”
“啊~不过我挺早就知道你的，老见你和童姐在一块玩”
江偌年没什么印象，一般和童嘉音在一起的时候光顾着聊天，不怎么会注意身边的人
“嘉音和我提起过你，毕竟长得好看，我脸盲对你不太敏感”
江偌年笑着说
“你这是搭讪呐？”
沈辞瑞旁边的女生突然靠过去，盯着沈辞瑞，眨眨眼睛揶揄道
江偌年看了她一眼，这女生似乎是叫郝莹娜，她印象不深，于是转过身继续解题，沈辞瑞没和她多聊，起身去接水了
历史课上江偌年无心听课，满脑子都是物理公式，对于理科生而言，文科课程基本可以算是休息课，该睡的睡，该玩的玩，她回头一看，总算明白了，之前他坐最后两排每天就睡的抬不起头来，这到了第二排区别不大，真能睡啊
“嗯？”
沈辞瑞突然抬起头来，江偌年已经迅速转回去了，只听男生懒着嗓音小声说
“你头发好长啊”
江偌年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听男生接着说
“揪一下会疼吗？”
她没忍住，笑了
“不会”
“那我就……”
她感觉自己的长发被轻轻的拽了一下
“疼吗？”
“不疼”
她微微侧头，看到男生拽了拽自己的头发，沈辞瑞三七分的发型很挑人，不过他这样就很好看
“嘶……”
“你头发短，我长头发而且扎着，所以不疼”
沈辞瑞似乎觉得很好玩，趴在桌上
“你头发真多啊”
江偌年干脆靠在他桌子上，小声说
“嗯，夏天会很热的”
沈辞瑞不再搭话，趴在桌上哼歌，男孩子的声音很好听，江偌年听的心尖有些乱，她想起童嘉音唱歌也很好听，其实她自己也会，而且嗓音不差，不过她和童嘉音不太一样，童嘉音喜欢当众唱歌，但她不适应，不爱展露自己
“班长，我还以为你跟我们原来那个班的班长一样严呢”
江偌年当然知道他原来班级的班长是怎么样一个正义女神，童嘉音时常叫苦不迭，她说
“为什么？”
“听说你上个学期就是一把手”
上学期的班主任确实很喜欢她，但她不是班长，是团支书兼学委，有一说一，她把班里管理的挺不错的，是那种让人信服的管理，决不是什么雷霆手段，更不爱让老师参与管理
“没吧，估计过几天贾老师会换人，月考完就会吧”
“你昨天晚上是……被猫撞了吗？”
江偌年瞬间尴尬
“……它可能在抓老鼠吧”
她听到身后的人笑了
“你喜欢猫啊？”
“嗯，以前养过挺多猫猫的”
“宿舍楼下那几只猫还挺干净的”
“是了，我还喂过，有一只小三花最干净，白色的毛那部分都很干净的，我还见过保安大爷悄悄喂猫呢，还要装作不喜欢它们”
女孩子说起喜欢的东西，嘴角不住挑起，眼睛亮晶晶的，沈辞瑞愣了愣
“你这么喜欢猫啊”
“是啊是啊，可惜现在租的房子房东不让养了”
“你养楼下的猫”
江偌年笑了
“少年好想法”
郝莹娜一直偏头看他们聊天，这会儿见沈辞瑞笑起来，蹙了蹙眉
“你们在说什么？”
“嗯？没事”
沈辞瑞礼节性回答道，江偌年有点怔愣，明明开始和自己说话不是这样的啊，可能大概是自己跟嘉音的关系好的缘故吧
“哦……那你笑什么啊”
郝莹娜不太甘心
“她啊”
沈辞瑞指了指身前的女孩，江偌年不知怎么的有点僵硬，然后从他桌子上起来了，开始思考手上的物理题
这下郝莹娜没什么说的了，她以前和余月英都是贾老师的学生，据余月英说郝莹娜以前人缘不太好，准确来说是女生们不太喜欢她，江偌年大概知道为什么了，还有个原因是，郝莹娜是短发，但是似乎不经常洗，所以油的像是要滴下来，身上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异味
其实这些江偌年都不介意，只要不影响自己就是了，她垂着眸，这题现在是思考不下去了，她想，这么多女孩子喜欢沈辞瑞，他果然还是个很好的人，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她能感觉到刻在他骨子里的绅士和高情商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和童嘉音准备去校外吃，刚出了学校门口，到了巷子里，就看见和她们穿着一样校服的一群混混
为首的是上个学期和她们同宿舍的赵瑾瑜，闹过很大的矛盾，以至于赵瑾瑜最后理亏退宿，看来这是要报仇
“赵瑾瑜你有完没完？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了？”
童嘉音直接指着鼻子骂上去，赵瑾瑜呸了一声
“你算什么东西？”
江偌年拦着童嘉音，把她往后推了推
“我以为上个学期的事已经一笔勾销了，赵瑾瑜，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你以为你就能说什么了吗？江偌年，我最恶心的就是你这幅毫不在乎的模样，其实你想要的比谁还多呢！”
江偌年并不还口，还拦下了童嘉音，她看着跟在赵瑾瑜身后三四个女生，叹了口气，等她说完
“你站在这里跟我说这些而迟迟不动手的原因不就是因为没底能不能打过我吗。”
她把话挑明，然后看着赵瑾瑜，平静且淡定
这一句话戳中了赵瑾瑜，赵瑾瑜说自己学过这学过那厉害得很都是吹牛，可没吹嘘过自己的江偌年确实是少有的练家子，从小跟着师父练散打，这会儿已经能参赛了，不过很可惜她志不在此，平时也不屑于外露天赋
“你放屁！”
“那你怎么不动手？”
江偌年气人的本领一顶一的高，赵瑾瑜一咬牙带人上去，似乎要用气势压她，江偌年瞥见童嘉音捡了个棍子，笑了一下
“看你选的破地方，你们一起上都挤不下，白白吃亏”
然后一把钳住最先走过来的女生手腕，女生挣扎着却怎么都甩不开，累的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江偌年松手一推
“你们跟这件事没关系吧？参与进来是因为好玩还是单纯的想找事呢？”
她有意似无意的一瞥，嘴角微微扬起，拿过童嘉音手上的木棍掂量两下，身上的乖巧气息退散得干干净净，这个时候的江偌年比她们更像一个混混
“嗯？”
久不见回答，她似乎很有耐心地声音上挑，手上的东西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为首的女生后退一步，那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巷子外面自行车的铃声响起，又惊了她一下
“你……你没说……她也是……”
“没说我也是混混？”
江偌年补齐了她不敢说出来的话，然后伸出手
“给你三个数，是要继续闹还是识相离开，全由你”
“三”
女生们犹豫了
“二”
有人开始后退
“一”
对峙的只留下江偌年和童嘉音以及对面的赵瑾瑜，江偌年冷漠的看着她
“如果你还觉得不够，那么随时欢迎你继续”
这样的江偌年过于吓人了，但童嘉音知道她曾经是这样子的，听说江偌年在初中真的是个彻底的刺儿头，童嘉音看了眼江偌年耳垂上的耳洞，这个女生，据说曾经把打架斗殴当成家常便饭，不学无术，童嘉音想不到那样的江偌年是怎样的，但她觉得江偌年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吃饭”
“走走走饿死我啦”
她安心的挽着江偌年，无论别人口中的江偌年是怎么样的，在她心里，江偌年永远都是那个她遇到麻烦肯为她出头的女生
其实江偌年在高中表现得很有礼貌，比如打车下车前会留下一句谢谢，食堂买饭也会留下一句谢谢，谁需要帮忙或者遇到窘境根本不用知会，江偌年自然心领神会为之解围，这是童嘉音到此为止遇到过情商最高的人
“这家？”
江偌年歪过头问她
“嗯！这家超好吃！”
江偌年点点头，进去点了餐，然后托腮发呆
“偌年”
“嗯？”
“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没”
“赵瑾瑜散播谣言，说你以前……”
江偌年笑了一下，然后趴在桌上抬眸看童嘉音
“不是谣言”
童嘉音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
“她说的……确有其事，我以前就在隔两条街那个小破初中上学，打架骂街什么都干过，初三下半学期开学考考试一百三十分”
童嘉音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怕她说了会勾起不好的回忆，但又想了解她的过去
“要不你别说了”
“没关系，你是第一个听完觉得是造谣的人”
“可是你的英语成绩就能考一百一十多分吧……”
江偌年毫不在意的答到
“十六分，我故意的，我们初中那个英语老师是个势利眼，看不起我们这不递钱的，我就故意拉低她的分数”
“啊……”
童嘉音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
“我初一之前其实都是个好学生，初二换了个班主任，也是个势利的，加上那年……那年我爸去做卧底，有一段时间完全失联，警方告诉我妈说做好心理准备，我就……”
童嘉音知道她这样是为什么了，她觉得心疼，一开口又觉得酸涩
“那不是你的错，你……”
“是我麻烦事太多了，给我爸造成太多的顾忌了，我爸妈没嫌我，可是我嫌我自己了，初三最后那年学了两个月，四百九十八来的这儿。”
“你明明……能去离你家更近更好的学校”
“我爸爸喜欢咱们学校的操场，小时候他带我来这儿玩，说以前不好好学习，想来这里上学结果没考上。”
不知情者，人人道她是不学无术无药可救，都道家人都放弃了她，无人知晓她的苦衷，亦无人了解她家里怎样的挣扎不敢触碰她心里的刺
童嘉音一下知道了江偌年为什么什么大事都不在乎，为什么别人说什么都不澄清，这些事她也许一辈子都说不出来，现在说出来，她想澄清一定有什么原因
“偌年，你……你现在说出来是因为”
“我想通了吧，是这一行总会面临这样那样的危险，我只需要默默支持他就是了”
童嘉音似乎是第一天认识她，但似乎又共鸣了许久，她看见江偌年这个从来没有情绪起伏的人眼里有丝丝泪痕
少年的心事，可以去的很快，也可以埋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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