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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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姓，看来以前也是不错的家庭。”凯亚轻声道。当时的制度，只有拥有一定财产的人家才可以拥有姓氏。贫民、孤儿这一类下等人不配有姓。

“嗯。”索菲娅点头，“以前我爸爸在当地也算个小地主。后来土地被人类侵占了，家里也就没落了。我的父母在被迫迁移的途中也相继去世。”索菲娅简要地说了说自己的身世。

凯亚不言语，不打算告诉索菲娅自己原本是魔族王子。

“听说你才出生没几天就被捡回训练营了？”索菲娅问。

“嗯。”

“谁给你起的名字？”

凯亚沉默了一会，道：“据说是维森教官。”

索菲娅点点头，又道：“你是因为身负诅咒才被抛弃的吗？”凯亚默认。“现在诅咒对你有伤害吗？”

“在被送到训练营之前，诅咒就已经被封印住了。目前只要我不释放灵力，就不会打破封印。”

“目前？那以后呢？”索菲娅显得兴趣盎然。

“诅咒的力量会随时间增强，总有封印不住的一天。”

“那到时候会怎么样？会死吗？”索菲娅急切道。

凯亚面色一沉，不言语。

“抱歉......”索菲娅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好奇。”

“听说有两种可能。”凯亚面色缓和了些，“一，我的意识被诅咒吞噬，诅咒占据我的肉体，我就和死了没有区别了。二，因为诅咒占据了一半的灵魂，所以诅咒可能把它占据的灵魂从我身体里分裂出去，成为另一个独立的个体。”

“听起来都好可怕......”索菲娅想岔开话题，道：“对了，你那个剑法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自创的剑法。”凯亚娓娓道来：“我不能释放灵力、发动异能，所以我就把全身的灵力都集中在手臂上，再把灵力抑制住，这样就可以在不释放灵力的前提下让手臂的力量增强到极致。用这条手臂挥剑，就可以达到让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并且砍出的每一剑都有雷霆万钧之力。”他顿了顿，“但是使用这个剑法，要一面考虑进攻，一面抑制灵力，况且把全身的灵力集中在一个部位再抑制住并非易事，所以操纵难度高，消耗大。我才练了一年多，目前一天之内不能多次使用，每次坚持的时间也不到一分钟。准度、力度、速度也都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所以我也不敢轻易使用。”

“听起来好厉害啊！没想到你还能化劣势为独门绝技......”

话音刚落，索菲娅的肚子里传来“咕——”的一声。

凯亚看了她一眼，看得索菲娅脸上一红。

凯亚什么也没说，默默地走出山洞。不一会，带着不少野果回来。

“没有趁手的东西捕猎，我也不敢走远。将就一下吧。”说着，凯亚把在溪水里洗净的果子递给索菲娅。

“用不着这么麻烦。”索菲娅倔强地不肯接，“死亡使者可以饿好几天呢！”

“接应我们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尽可能的储备一点能量。”

索菲娅想了想，还是接过野果，吃了起来。“你不吃吗？”她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凯亚。

“野果不多，你又受了那么多伤，自愈消耗挺大的。你比我需要补给。”

入夜，凯亚用索菲娅原本用来烧粮草的引火之物点燃一堆篝火。两人在篝火旁躺下。

凯亚仰面而卧，一双碧色的眼睛看着黑洞洞的山洞上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索菲娅侧着身，凝望凯亚俊朗的侧脸，不禁出了神。

突然，一阵山风灌进来，吹得篝火摇曳。索菲娅借机凑近凯亚，依偎着他。

“做什么？”凯亚“腾”地一下坐起来。

“刮风了，好冷......”向来比男孩还男孩的索菲娅，居然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挤着点......可以吗？”

“不可以。”凯亚断然拒绝，“这点冷对于死亡使者来说算不了什么。”说罢，凯亚挪得离索菲娅远了些，背对着她躺下。

“真是个呆子！”索菲娅气鼓鼓地骂了一句，却马上“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凯亚不明白索菲娅为什么骂自己，只当是像以前一样故意拿他说笑。他也不明白索菲娅为什么笑，自顾自的睡着了。

在山洞里待了三天，山下战火不断，接应的人迟迟未到。

“怎么办，凯亚？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夜幕降临，索菲娅放下了之前的所有坚强，声音带着哭腔。

“会的。”凯亚想不出安慰人的话。

“就算来了，能上山来找我们吗？山下打成那个样子！”索菲娅一把抱住凯亚的胳膊。

凯亚四下观瞧一番，道：“等山下双方停战就好。”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索菲娅也知道凯亚不一定能给她一个确切的答复，但此时此刻，素来沉着冷静的凯亚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只能抓住凯亚，希望凯亚安慰安慰自己，哪怕是骗骗她也好。

不料，凯亚一言不发的抽回手臂，把洞外一小堆白色粉末捻起一撮，扔到篝火里。

“那是什么？”索菲娅狐疑。

“盐。”

“真是个怪人！怎么还随身带着盐？”

“在外作战，水和食物都还比较容易找到，唯独盐极难获取，而盐又是身体的必需品。哪怕是死亡使者，在高强度作战后也得补充盐分，没有盐就没有力气。所以我出发前带了一点。”

索菲娅听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为什么把盐扔到火里？”

“测湿度。”那堆盐是凯亚几分钟前放在洞外的。“干燥的盐在火里会有响声，而我放进去的没有，说明空气湿度很大。”

“所以呢？”

“现在正值秋天，天气晴朗。今晚又难得无风。加之我们位于这座山的迎风坡，山下战斗时激起的尘土还有火把燃烧后的灰烬前几天全都顺着风吹到山上。刚才又证明了空气湿度大。所以，今天凌晨很有可能起雾。”凯亚顿了顿，“那样的话，接应我们的人就可以用雾作掩护，上山找我们了。”

“天哪！”索菲娅目瞪口呆，“你怎么懂这么多！可以教教我吗？”这时，一股崇拜之情在索菲娅心中油然而生。

“都是在书上看的，回头我把书借给你。”

“你哪来的书？”在纳菲王朝的愚民政策下，书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稀有物品。

凯亚意识到自己失言，不言语——那些书都是维森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给他的。这种行为显然有违愚民政策。而索菲娅是达伦的得意门生，达伦又是纳菲家的亲信……

索菲娅显然没有察觉凯亚对自己的提防，兴冲冲地又道：“可是我不识字啊！要不你先教我识字吧！”

凯亚见她似乎没有恶意，稍稍放松了警惕，微微点头。

“太棒了！”当时，连识字都只是王公贵族的权利。索菲娅虽然是地主家庭出身，也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而已。

她琢磨让凯亚教她些什么字，灵光一现，道：“‘盐’怎么写？”

凯亚捡了块锋利的石头，在坚硬的石壁上拼写出了“盐”的单词。

灵使用的语言文字，无疑和当地的人类使用的一样。

“那‘火’呢？”“‘水’呢？”“‘风’呢”......

索菲娅一连串地问了好多好多，问完比较常见的，有故意为难凯亚似的，问了些冷门的。而凯亚应对如流，没有一个词难住他。渐渐地，山洞的石壁上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单词。

在索菲娅极为有限的认知里，实在想不出其他什么“难题”了。看着满满一石壁的字词，她唯有瞠目结舌的份。“我的妈呀！”索菲娅也没有什么好词佳句来称赞凯亚。“你真是个天才！”

凯亚眉头一皱——从蠢货、呆子、神经病一下变成“天才”，他还真有点不习惯。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实上，凯亚也不过写了五十来个词而已。“这点单词我一天就能背下来。如果不训练，让我安心读书，我一天还能背更多。”

“天哪天哪，太厉害了！”索菲娅不住的赞叹。“最后一个问题，”她看着凯亚的眼睛，意味深长道：“你知道‘爱’怎么写吗？”

凯亚一怔——这一次，他确实不知道了。“爱”这个词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看过的书籍里，甚至今天才第一次听说。此前，他根本不知道有“爱”这个词！

这一次，轮到他问索菲娅了。只见凯亚像请教学术性的问题一样，作出谦虚又谨慎的样子，道：“什么是爱？”

索菲娅也愣住了，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好像也不太明白什么是“爱”。只记得一百三十多年前，自己父母还在世时，经常对她说“我爱你”。但转念又想，凯亚连父母都不曾拥有。只好道：“当我没说吧！”

凯亚顿时感到原来自己是那么孤陋寡闻，攥紧了手里用来写字的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读更多书，识更多字！

“等我学会了，我教你！”凯亚也看着索菲娅的眼睛，表情严肃。

索菲娅展开笑颜，对凯亚伸出小指，“一言为定！”

凯亚也伸出小指。少年修长的小指勾上少女白皙的小指。常年训练磨出的茧子贴在一起，产生一种别样的触感，别样的亲切。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