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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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回寝宫的路上，蒂奥妮突然停住脚步，背对着雷格问道。

“陛下命我在公主左右侍奉，为了方便，陛下还特意命人在您的住处旁加盖了一处院落，供我居住。”

听罢，蒂奥妮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向前走。

...............

“殿下之前在治国方面都学过些什么？”书房内，雷格看着蒂奥妮，认真地问。

不料，蒂奥妮冷笑一声，“哼，原本储君是我父亲，巴奈特一开始也根本没有考虑到由我继承王位。我觉得他肯定还是希望我母亲诞下王孙，让王孙作第二继承人。只是现在我父亲战死，王孙又胎死腹中，巴奈特才有意立我为储君。”

“这么说，殿下其实不知道治国之道？”

“反正巴奈特本来也只想让我做个傀儡。战乱时用神力镇压，和平时充当我族受神明庇佑的象征。”蒂奥妮眼中浮现出一抹讥讽，“毕竟有了‘神眷’的美名，就不会有人在乎所谓的才能了，不是吗？”

“那......您怎么想？”

“不怎么想。冷血无情，和‘死亡神眷’刚好相配不是吗？而且你也知道，灵的祖先受神眷恩惠，所以灵笃信神明，也尊崇神眷。不管巴奈特之前是否有意让我继承王位，绝大多数妖族子民从我一出生就格外拥护我。这样一来，不管我懂不懂治国，只要实施愚民政策，一味地宣称君权神授，就没有人能够推翻我不是吗？”

雷格吃了一惊——没想到蒂奥妮真的不打算做一位仁德之君。“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如果再诞生一位神眷会如何？”

蒂奥妮一愣，马上又满不在乎地笑了：“神眷应时而生，我诞生在这个时代，这就是属于我的时代。怎么会再诞生一位神眷？”

“您以为神明为什么把神力赐予您？不过是利用您，解决神不便亲自解决的问题罢了。一旦问题解决，或者您无法解决，神就会让新的神眷诞生。正如您所说，神眷应时而生，那么这个时代过去了，就会有新神眷掌管新时代，而您将被取而代之。”

“哦，如何取而代之？”蒂奥妮不以为然，笑问。

“如果神给您的使命您完成的很好，神会收回赐予您的力量，让您作为普通人度过剩下的生命。反之......”雷格顿住了，神情出奇的严肃，“新的神眷将以讨伐您为使命。”

蒂奥妮终于收敛了笑容，道：“简单来说，神眷的使命是维护‘平衡律’，保障世界的平稳运作。如今，人与灵不睦，极有可能打破平衡律。那么我的诞生，就是为了解决两大种族之间的矛盾。我的力量来自死亡女神，莫非是要让我歼灭人类？”

“恰恰相反！”雷格气不打一处来，“人与灵的矛盾不能完全通过和平手段解决，所以才赐予您死亡女神的力量。神的意思，应该是让您杀该死之人，而不是滥杀无辜。所谓该死之人，既有贪得无厌的人类，也有骚扰人类的灵。杀了他们，人与灵也许就能共存了！”

“可笑至极！”蒂奥妮一拍桌案，“不论人还是灵，欲望都是无限的，人类想要占据所有的生存空间，所以屠杀灵；灵想要提升力量，所以捕食人类。我也承认，不是所有的人和灵都如此，但是为一己私利不择手段的人和灵永远杀不尽。所以，根本不可能共存！再说，凭什么我要承担这种狗屁使命？我解决不了两个这种之间的矛盾，我也不想解决！有了神力，我就有神力图自己快活又有何不可？神给我神力时没有问我的意见，我怎么使用神力也用不着神干预。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不要成为神眷！但既然成为了神眷，我就不要按照神的旨意去活！”

“但是滥用神力会遭到神罚！而且将来您成为妖王，如果我行我素，带给子民的无疑是深重的灾难！”

“那又如何？我从小就被教育成没有感情的机器，现在又假惺惺地给我找个老师，妄想把我扭转成宅心仁厚的明君？不可能！新神眷如何，神罚如何？我倒要看看，不按别人规划的路线走，到底会怎样！当然，我也并非饱食终日的庸人，依靠权势混吃等死。我想要的，不过是以强大的力量开疆拓土、征服万民。这与死亡神眷的身份很相配，不是吗？”

雷格愣了半晌，心情复杂。良久才道：“您其实也并非冷酷无情吧？”

“什么？”蒂奥妮来了兴趣。

“您的父母去世那天，您哭了对吧？哭得很伤心。”

“一派胡言！”

“那天的雨，就是您的泪吧？”

蒂奥妮一愣，面色缓和了些，看向窗外，露出一抹苦笑。“我从小被巴奈特严格管教，和父母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所以，要说我和父母有多少感情那不可能。祖母有机会就跟我说父母的事，还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父母是爱我的。只可惜，我不明白什么是爱，巴奈特也不希望我明白。

你说的没错，那天的雨是我的泪。但不完全是为父母的死而流的泪。事实上，那天我亲手劈倒了父母亲手为我栽的树，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心不再牵挂父母。我也真的做到了，要不是你提起来，我都不会想到有关父母的事。

我不管残暴还是无情，都是巴奈特一手造就的。也许就算我没有办法选择是否成为神眷，我的人生还是有很多事可以自己做主。但是因为巴奈特，很多可能都变成了不可能。而他之所以能肆意地左右别人的命运，不过是因为他是大权在握的妖王罢了。

没有权力之时，我已经受人摆布，何苦在拥有权力之后还不得快活？现在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像你说的，逼迫自己装得仁慈博爱，爱护子民的同时再用一生去完成神给我的、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使命；要么及时行乐，在新神眷降生之前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待新神眷前来讨伐我，我再和他大干一场。前者是别人为我安排的，哪怕我受万人爱戴我也不乐意；后者是我自己想要的，哪怕万劫不复我也在所不惜！”说罢，蒂奥妮一甩衣袖，头也不回的地走出了书房，也义无反顾地迈向一条不归之路。

雷格怔怔地听完，伫立许久才叹了口气，心道：“巴奈特，这是你一手造就的。看来我的确教不了她什么了......”

也许从这一刻起，蒂奥妮真的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