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教过你打坐吗？”
“眼观鼻鼻观心，五心朝天，合气汇丹田，再不会就看看你旁边的无心和空明是怎么坐的，一开始觉得冷很正常……”
湖边的岸上周子舒正教着张成岭传授心法给他，可这孩子从前在家中还真是娇生惯养，竟然连打坐的姿势都不标准。
虽是说着不收徒。
可周子舒一旦教起来态度却很认真严格，俨然是将他当做弟子般对待，但这孩子的基础还是太差了……
以玉衡的内功修为纵使在打坐闭着眼也能感受到张成岭胸腔间吐息运转的滞涩，当然还有周子舒这个本就有伤在身的。
因此最后泠泠的琴音再次在湖边响起。
同样带上了内力但这次却不是方才对抗魔音的曲调，而是佛门流传下来的有名的菩提清心曲，可助内功增长缓解内伤。
周子舒看了默默在旁开始抚琴的白衣僧人一眼勾了勾唇没说什么，只是转头看向偷偷睁开眼看他师叔祖的空明训导道，
“闭眼专心些，抱守元一。”
湖边的四人教的教，学的学，默默帮忙的帮忙，几个本是在江湖里萍水相逢的人映着夜色里明灭的篝火竟也分外和谐。
而广阔的湖面上。
画舫船头温客行看着这一幕眼里夜不由闪过一丝温情，而后听着这传来的琴音他也取下腰间的玉箫吹奏起了同样曲调。
流泉响琴筑，松竹皆箫竽。
流泉般顺势流淌的泠泠琴音里混杂上了松竹般随风摇曳的幽咽箫声，琴箫和谐齐鸣为寂寂夜色下的粼粼湖面更添静谧。
当听到这箫声时周子舒眼里不由闪过一丝意外。
“真没想到……”
玉衡所抚琴音明净淡泊如止水，无欲无念又淡淡悲悯，听音识人，他能弹奏出这般曲子周子舒觉得理所当然人如其名。
但这箫声清正坚韧，百转无悔。
这是唯有心性无邪的人才能吹出来的，周子舒是真没想到看着亦正亦邪捉摸不透的温客行能吹出来。
但垂眸抚琴的玉衡闻言却并不意外地淡淡一笑。
“主人……”
而船上见温客行耗费内力吹奏菩提清心曲的阿湘却对他这样不顾惜自己的身体献殷勤很有意见，嘟嘟囔囔地碎碎念道，
“你不觉得你把无心师父看的越来越重了吗？吃力又不讨好，人家六根清净都不爱搭理你的。”
“谁说我吃力不讨好的？”
站在船头的温客行突然放下玉箫喃喃道，而他眼中却见正好是隔着湖面坐在岸边篝火旁的玉衡这抚琴淡淡一笑的一幕。
就像破庙那夜，再次心中一动。
又是这种明明没有任何言语却心意相通的感觉，明明此时听不到岸上任何声音，但温客行却蓦然读懂了这一笑的含义。
就像他同样能懂他……
最后温客行白地有些无血色的俊秀面容只同样轻轻笑起来，语调缓缓莫名温柔又带着一种仿佛祈愿般的感觉道，
“一入红尘，便生因果。”
这话既是说从地狱里爬到人间来的他，也是说从云端佛莲上走下的玉衡，而他已然先动了心接下来就看谁能拉住谁了。
反正已是身不由己，己不由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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