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镇国公137

李云睿是故意如此的。

谢昭虽说向来不在意这些微末细节，但不代表他会看不出来。

　　冷淡清贵的丹凤眸一瞬不移地看着李云睿，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依然如李云睿初见时那般淡然高远如长空，澄澈清透如镜湖。

可与那时相比，如今她被这双最为喜爱的丹凤眸注视时，却莫名有种心虚紧张地感觉。

甚至想要低下头不敢再与之对视。

……他是生气了吗？随着谢昭沉默的时间越久，李云睿越发觉得忐忑紧张地难耐。

而谢昭看着面前的女孩眼中隐隐的恳求，想起数月前在永安伯府的冰湖里看到她时那仿佛绝望到极致的眼神。

以及那时她溺水到昏厥都紧紧攥在手里的云帕。

最后到底还是淡淡地垂下了那浓密纤长的羽睫，低低地应了一声，

　　“嗯。”

这声音轻不可闻，倘若院子里其他人或许因为离地有些距离，尚有没能听清的。

那与谢昭只有几步之遥，且一直紧张又忐忑地注视着他的李云睿却是听地一清二楚的。

　　一刹那，李云睿眼里的水光隐没，忐忑和不安全部消散无踪。

她带着脸上越发灿烂地笑容，提着轻快地脚步向谢昭凑近，像是理所当然般站到了他身侧。

　　“阿昭哥哥，多谢你在永安伯府又救了我一次了，你真好。”她甜甜地笑着道。

　　自信的姿态仿佛向一直暗中观察的众人表明了她与谢昭的关系本就该是这般亲近的。

　　看不出丝毫此前的忐忑不安。

谢昭没有去看院子里的众人看着他们自然而然地并肩而站的身影时，各异的神情和目光。

或者说注意到了，只是并不在意。

　　他仅仅只是继续抬脚向藏文馆里走去，同时神色淡淡地回答身侧的李云睿，

　　“没什么，恰好遇见而已。”

谢昭说的恰好是真的恰好，那日若非他提前离席，若非他内力深厚可以听见假山里的窃窃私语。

　　甚至若是他的轻功再慢上一点，李云睿恐怕就真的要溺毙在冬日寒冷的冰湖里了。

然而在此之前，谢昭其实并不知道落水的人会是李云睿，他仅仅只是做到了没有见死不救而已。

　　那日湖里落水的人换成任何人，他遇见了依然会选择去救。

　　无关道义，无关身份。

但比起无关紧要的旁人来，他与李云睿终究有更多些的接触，因此对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孩也更多一点微不足道的怜悯。

谢昭知道李云睿是在向他寻求庇护，而看她之前落水的事，显然是已经艰难到快连性命都不保的境地。

　　若是他现在推开她，于他没什么关系，于她恐怕就是雪上加霜的性命之忧了。

李云睿对他的称呼是他亲口允许的，尽管他们那时其实心照不宣地承认那是私下的称呼。

但谢昭不想做失诺之人，更不觉得因为自己的失诺让一个女孩付出生命的代价有什么必要。

　　既然他此前确实应下过她可以如此称呼他，她现在想要借此让他庇护一二。

　　又有何妨。

更何况……

虽然没有详细地去调查，但谢昭其实一直隐隐怀疑那日李云睿的落水其中有他的关系。

……尽管非他本意，但既然她受了他的牵连，这庇护也就当偿还她的吧，

谢昭是这样轻描淡写、稀松平常地定义他那日救人的行为和与李云睿之间的关系。

然而他不知道，他与李云睿的交谈相处落在其他人眼里却不是这样认为的。

　　要知道一个向来对几乎所有人都冷漠以待，冷淡地拒人于千里之外。

　　突然唯独对一个人破例。

　　于他而言仅仅是微不足道，但看在其他人眼里无疑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更别说，李云睿现在刻意对谢昭如此亲近又自然的姿态了。

显然无声地表明了他们之间的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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