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十五）

不久之后，丫头还是病倒了，这一次，她的身体更加虚弱。原来之前大家从新月饭店拿到的药材根本就无法彻底治愈丫头的病，药也只能续命。

楚唯得知这个消息再赶去红府时，此时的丫头比起刚回来时候憔悴了许多，她虚弱的躺在床上，时不时地咳嗽着。

床边，楚唯满眼心疼的看着丫头。因为知道自己终究难逃一死，丫头已经选择不吃药了，她把药还给了张启山。

关于这件事情，二月红目前还不知情，他此时正在梨园演出，根本不知道丫头又病倒了。

丫头“我这一生能够和二爷结为夫妻，这是我的福气，哪怕不能与他相伴到老，我也不遗憾，只是，唯一可惜的是，我没能给二爷留下半点血脉，我只是怕，我走之后，他不肯再寻新欢，只愿一人孤独终老，将来无人给他养老尽孝。”

大概是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丫头眼眶含泪，她紧紧的握着楚唯的手。

丫头“小唯，我这一辈子没什么说得上话的朋友，你是第一个，所以我希望你答应我，等我死后，帮我好好照顾二爷。如果可以，请你代替我陪伴在他身边，我真心祝福你和二爷，和和睦睦，相守白头。”

听完丫头的这番话，楚唯既悲痛又震惊。

楚唯“丫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能......”

丫头“其实二爷并不讨厌你，你人那么好，相信我，日子久了，二爷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楚唯“行了，你拿我当什么？你们感情的替代品吗？丫头，感情这种事不是说替代就可以替代的，你难道不知道在二哥心里，你才是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么。”

楚唯拨开了丫头的手，并不是她无情，只是在这种时候，她不明白丫头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来。

楚唯“丫头，你是他二月红今生唯一的妻子，这世上没有谁能取代你的地位，我可以答应你好好照顾二哥，但如果你是想让我代替你走进他的生命里，那么我做不到，我也不答应。别说我不答应了，你就是把二哥叫来亲自跟他说这件事，他也一定不会答应的。”

丫头“小唯，我没有求过你什么事，现在，我就只有这一个心愿，你答应我好吗？”

还没等到楚唯回应丫头的问题，收到丫头病重消息的二月红便急忙从梨园赶回红府。

为了丫头，二月红甚至打破了戏开场就不能停的规矩，梨园的戏才演到一半，就直接被叫停了。

见了二月红对丫头情深至此，又想到丫头已经病入膏肓，楚唯的心底更是替他们二人难受。

楚唯像是丢了魂似的离开了红府，那天突然下了很大很大的暴雨，楚唯淋着大雨一路走在街头，泪水被雨水冲刷。

也是同一天，二月红带着丫头前去张府求药，顶天立地的九门二爷，为了丫头，跪在大雨中苦苦恳求佛爷救丫头一命。虽然真的于心不忍，但张启山因为之前答应了丫头的请求，所以狠了狠心，始终闭门不见二月红。

直到最终，丫头因病逝世。

丫头死去的日子里，二月红遭受打击，整日借酒消愁，大醉酩酊，生无可恋，不仅解九爷劝不住他，就连楚唯也劝不了。

楚唯看着二月红那般折腾自己的身子，自然也跟着难过，虽然她明白张启山没有帮二月红是因为丫头的请求，但这件事对不知情的二月红来说，仍是个过不去的坎儿，以至于二月红因为丫头之死一事与张启山有了隔阂。

长沙的雨天总是来的很突然，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是个好天气，不知何故，过了个把小时大雨忽然倾盆而下。楚唯心情不畅，也学着二月红的样子去找了个地方吃酒，等张副官听闻这件事后来找楚唯时，她已经喝的是晕晕乎乎的了。

张副官“楚小姐，你喝多了。”

看着此时喝的大醉的楚唯，张副官的眉头紧紧皱着。

楚唯“我说过了，不要叫我楚小姐，叫我小唯。”

张副官“楚......小唯，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一边说话一边伸手搀扶起了楚唯。

说也奇怪，平日里张副官跟在佛爷身旁，就是个严肃又不近人情的军官，可今夜在面对楚唯，他表露出的样子却是平生难得一见的温柔。

她醉的走不动路，他二话不说，直接拦腰横抱将她抱起。汹涌的雨夜里，他开车送她回家。

到了家，张副官顾不上自己被雨水淋湿的衣服，只小心翼翼的将她安置在客厅的沙发上，随后又取来干毛巾来，为她擦干身上的水渍。

她喊冷，他便又取来毯子给她盖上。

还有点点清醒的楚唯见着一向严肃呆板的张副官此时竟然这般温柔，她的眼眶立马湿润了。

楚唯的心里头一下子就想起了平素温柔待人的丫头，她显得更加难过了。

张副官猜到她是因为丫头和二月红的事情难过，但他没有直接说这个话题，只是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微微笑着，伸手替她整了整额头前乱掉的头发。

张副官“都醉成这副样子了，看你以后还敢乱喝酒？”

楚唯“......其实我也知道这样很不好，可是我没有办法，这几天我看着二哥因为丫头的事情一直走不出来，每日借酒消愁喝的不省人事，我真的很难过，可我没有办法，我劝不动二哥，更没有办法让丫头活过来。”

楚唯忍着眼泪，吸了吸鼻子，哽咽道。

张副官“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了。”

楚唯“我只是好狠我自己，亏我还学过医术，为什么就是救不了丫头？如果我能救她的话，她不会死，二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我的错？”

张副官“这不是你的错，小唯。”

他轻轻地抚着楚唯的额头，满眼柔情的看着她，像是把这辈子最温柔的一面都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