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仇恨

“先生，请问用过餐了吗？本店还提供各式餐点可以让你尽情享用。”

“给我一份松饼。”

“好的。”他拿起与厨房相通的内线电话交代着厨房准备食物。

“听说你这儿是一间同性恋酒吧？”

“没错。”

“倒是挺干净的。”他环顾着四周，自始至终，他的背脊都挺得梗直，“看得出来，你是经营的手法很独到，同性恋酒吧很少像你的店这样安静地，干净的。”

“谢谢赞美。”沙漠低头道谢，因为身体的摇动使得，吧台上的小圆灯光正好打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相貌马上尽落在男人的眼底。

男人的身体一抖动，大大的震惊地盯着沙漠不放，男人从未，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美丽的男人，即使是自己曾深爱过的人也没有像他一样的美貌，他的美丽是充满尊贵且不容侵犯的，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令自己熟悉，一种惜昔相印的同属感让自己的心底撩起一波涟漪，他和自己是属于同一种人，就像自己深爱过的人一样。

世界之大，他寻寻觅觅了二十多年，终于让他找到了第二位和他属于相同世界的人。

“你叫做什么名字？”

“沙漠，姓沙，单名一个漠。”

男人掩住自己内心的震惊，但手中握着的酒杯，还是掩盖不在的泛起阵阵波纹，这么巧？他也姓沙。“我叫做阴倪。”

“你好，阴先生。”

“你今年几岁？”

“三十五岁。”

“好年轻的数字。”当年的他也曾三十五岁过，当年.........当年.........阴倪握紧了酒杯，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物，然后用力一甩头，当年都是那个女人的错！怪不得他！

他看了沙漠一眼，也许是移情的作用，也许沙漠真的是他见过最美丽的男人，他的内心对沙漠起了发酵的作用。

“还要一杯吗？”沙漠安静地已经又帮他，调好了一杯“阴阳”，并且将酒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谢谢。”

“不用.........”

“先生，你的餐点送到了。”唐馨清脆的声音在他们之间响起。

“女人？”阴倪眯起眼睛。

“阴先生，她是店内大厨的妹妹，常在店内后厨帮忙打杂，这儿帮不过来时，她就会出来帮忙一下。”沙漠淡淡的解释着，“你还不快点进去！”

“是，沙老板。”唐馨瞄了眼阴倪，嗅出他们之间不寻常的味道，马上伶俐的点了个头，就退进厨房去了。

“阴先生，你请慢用，我还有其他的客人，不招呼你了。”沙漠朝着他点点头之后，就忙着替其他的客人服务。

整个晚上沙漠都没再和阴倪说到话，他忙碌的在吧台与桌间穿梭着，时而发出淡淡的笑容，时而安静地凝视远方，大部分的时间，他则是面无表情地做着店内一切的琐碎的事情。

阴倪一整个晚上，就坐在吧台前，喝掉一杯杯的“阴阳”，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将视线随着沙漠打转。

一整个晚上，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直到店打样了，阴倪付了钱离开之后，还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沙漠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阴倪，关上厚实的铁门之后转过身，就瞧见唐馨直挺挺地站在他的后方，一脸无邪的看着他。

“原来你们并不认识。”

“我认识他，就足够了。”

“来。”她伸手牵着他走到吧台前，漾着水的玻璃吧台上放着一盘海鲜大餐，有龙虾，鲜鱼，蛤蛎，以及腌制过的海带及一晚浓汤和白饭，颜色非常的丰富，也非常的营养。

“这是干什么？店里有吃的你不拿，还特地到外头买？”他的店里可没有卖这份套餐。

“没浪费你一分一毫的钱，这些全都是你店里的食物，只是换个烹饪的方式，加点变化，很容易就弄出一份，好看又可口的餐点了。”她细声细气的道着，“吃吧！”

“这些东西全都是你煮的？”

她眨眨眼，“不是，这些都是阿海做的。”

“阿海？他懂得做这类的食物啊？若是现在这样我可以改改店里的菜单了。”懂得变化的商店才能随时迎合消费者对食物的挑剔口感。

“慢点，慢点，你如果只是想加这份餐点到菜单上，我不反对，但若要是我再多生出几样不同口味的新鲜餐点，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比较好。”阿海从厨房里走出来。

“怎么？你不喜欢店里多些变化吗？”

“喜欢，能让客人尝点新鲜的食物有哪位出事不欢迎的？”他是有心而力不足啊！“但是，若没有这位唐小姐在我旁边督促着，我根本不懂得将才做适当的变化，别忘了，我只是个半出师的厨师。”

“督促？”沙漠不懂得这两个字的意思。

“是啊！这一整道餐点全都是她一道道手续，仔细的告诉我的，我除了动手煮成成品外，整个细节过程，我的头脑完全没参与到的。”

“你负责说，阿海负责做？”

“嗯，今天白白拿了你一大束花，我想给你一些回报，所以就要阿海弄道精致一点的餐点给你补一下。”

“真有心，为什么不自己下厨？”

“为什么要自己下厨？”她像是听到一件惊讶的事一般张大了眼睛，“有能力的人，不需要事必躬亲，只要指挥，耍耍嘴皮子就可以了，不是吗？”

沙漠眯起了眼，这个论调基本是正确的，但他可没见过哪个女人要洗手做羹汤，给一个男人时是要人代为动手，而自己站在一旁做指挥官就满意了的。

“这个女人的教育过程很奇特，她懂得事情绝对不必你少，不过她任何事都不肯动手，只肯用说的。”阿海小声的在沙漠耳边耳语着。

一开始要她帮忙在店里送餐点充当小妹时，她还一脸不以为然的看着说：“送点这样的事情不是我该做的事情，太低下了！”他听了下巴当场差点没掉到地上去。

“我看她的家人把她当公主一样教育着，宠爱着呢！”阿海又道。

“嗅？”沙漠用着饶富趣味的眼，楸着她。

“对不起。”她敲敲吧台的桌面，“你们有秘密要谈吗？需要我回避时，你们可以大方的说一声，我懂得怎么离开这里的。”

“有秘密要谈的是你和沙漠才对，我进厨房去了，不打扰你们了。”阿海笑嘻嘻的丢下话，就走回了厨房里了。

“阿海，刚刚跟你说什么？”她坐上椅子，直截了当的问着。

“他，你什么事情都不肯动手做。”

唐馨抿抿嘴，低应了声，“这没什么，这些繁杂的工作，不是我该做的事情。”

“噢？你从没亲自动手做过任何事情？”

“勉强算是。”她只有“上课”的时候，有亲自动手做，不过她讲这些事情当做是学习，称不上是工作。

“原来你只懂得纸上谈兵啊！难怪................”

“别侮辱人，我能做得比任何人更好。”她抬抬下巴。

“为什么想报答我的餐点，你却要假手他人？太没诚意了。”

“我开口指使人就足以表达我的诚意。”她的教育里只有大事情，才需要她亲自动手，一切家事她只要懂得指挥，调度跟做检查的工作即可，她若动手去做这些事情，指使侮辱了家里专做这些活儿的仆人罢了，并没有什么益处。“你若不满意，你可以不要吃。”

“白白浪费这些美味？只为了你没亲手烹饪吗？呵！我不是这么吹毛求疵的人。”以着上流社会的家庭来说，仆役成群的环境里，她若是有这样的观念并没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一个真正的千金小姐，确实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足以表现她想回报人的诚意了。

光是由这点来看，她的来历显然不小。

他拿起刀叉开始享用美味。“嗯，很好吃。”

“谢谢。”她绽放着笑容，注视着他一口一口地开心吃着食物。“今天晚上你一定很累，对吧？”

“你从哪点看出来的？”

“你板着脸，装着架子一整个晚上，我想不可能不累吧！”她可是在厨房里偷偷瞧着他一个晚上了呢！

“嗯哼！”他嘴塞满着食物。

“那个男人对你而言很重要，对吧？”她猜测着。

“没错。”

“他伤害过你？”

“是的。”他从不在任何人面前去承认，但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他不想也不敢去隐瞒任何他内心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她能一眼就看出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我想他一定伤得你很深吧。”

“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他的眼神啊，虽然你今天晚上装着架子，摆着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模样，可是你的眼睛却骗不了人............唔，该说骗不了我才对，只有我才能看得到你一整个晚上都用着仇恨的双眼，盯着那个男人看。”她咋舌，“我很庆幸自己不是你仇恨的人。”

她可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充满仇恨的眼神，那种诡谲阴沉得令人发毛的肾炎，若幻化成利剑，绝对可以令人万箭穿心。

“为什么只有你瞒不过？”他笑笑说道，这个小女人自大得很呢！

“我是你的公主啊，王子和公主是心连心的，你的情绪就是我的情绪，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你的心情呢？”

“噗嗤！”他爆笑出声，“小姐，拜托你，当你在说一件足以证明表现出你的指挥以及成熟的话时，不要从中穿插一句很幼稚的话。”

“这不好笑！”唐馨板起脸，“我希望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就像公主般高贵。”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