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机场

香港

机场外细雨蒙蒙，机场内却冷冷清清，除了偶尔的班机起飞，降落的播音声外，待在机场内的人全都有默契地保持宁静，若有必要开口出声，也都是在耳边细语，这样的景象在机场这样人潮流动极快的地方是难得一见的。

静坐在在接机室内的沙漠，将视线透过玻璃门停留在外头的丝丝细雨，思绪随着不停落下的雨丝在脑海里翻索着，在他的记忆深处，也有这样一幕下雨的画面，同样的细雨纷飞，同样的空气里流动着这股宁静的气流，不同的是记忆的场景在一座古堡，古堡里的楼梯口，有着一副画工细腻逼真的油画，画中是一对年轻夫妇含情脉脉的相互凝视着，记忆力的这幕画面拉动了他心底深处一抹结着厚实痂的疤痕，他纠起眉，用力的摇晃着脑袋，企图把脑中的画面给甩回记忆深处，这幕画面是他最，最，最不愿回想起的。

“该死的。”这样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气氛让他不安。

沙漠低头瞄了眼手表，然后又抬头看了看离他最近的出入口，漫不经心地穿梭着他门下的门员。

当他的眼神在稀疏往来的人群中穿梭时，一对长相登对的中年夫妇捉住了他的目光，毫无预警地拉扯开，他心底深处那抹结了痂的疤，将他刚才甩开的记忆又拉回了他的脑内，他跳起身，本能的朝那对夫妇追去。

不可能？不可能的？他的动作迅速的大步追向招了辆计程车就要关车门离去的夫妇，眼看着计程车缓缓向车道滑去，他忍不住大叫：“等等！”

话声才刚落下，计程车就像是要跟他唱反调似的猛踩引擎呼啸而去，留下阵阵尾气。

“该死的！”他一跺脚，秽气地大骂一声，手用力的抓了抓头发。

太像了！简直就像同一模子刻出来的——和他记忆力悬挂在高墙上的油画中的男女是一模一样的...............

“门主。”沙漠还来不及整理一片凌乱的思绪，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士恭谨的来到了他的面前，喊了一声。

“嗯！”他看了眼前的男人，低声应着。

有没有可能是同一对夫妇？可能吗？他在心里有着大胆的假设着。

“您在追什么人吗？要不要我马上开车去追？门主。”

不可能的！他马上就推翻了心中的假设，若他们还活着的话，他们不可能不让他知道的！

“不用了。”他用力地甩甩头。

只是长得很相像的一对夫妇罢了！他安抚着自己那颗烦躁的心和心情。

“是。”

“我累了。”他揉搓着隐隐发疼的太阳穴，淡淡地说道：“我不晓得，组织在香港的事业原来是这么庞大，忙得连派一个来接机的人，都要迟到个把小时，真是忙得不可开交，还是故意破坏组织的‘效率第一’的严格规定？”

“不敢。”西装男，低下头，慌忙的说。

“嗯，那就是我这个门主，不管事太多年了，‘门主’这个崇高的地位等于虚设的了，我的命令可以不理会了。”他点头，以着平板的语调下着结论。

“属下更不敢。”

“不敢，就快去开车过来。”他阴邪的双眼扫向他，语气虽然不温不火，但却叫人从心底发毛起来。

西装笔挺的男人一听到指令，连忙快步的冲往停车的地方，生怕一个耽搁就惹得门主大人发火。

“啊——”

“对不起，小姐，我有急事。”男人顾不得撞到的人，有无大碍，丢下一句话就准备匆匆忙忙的离去。

“站住，你站住！”被撞到在地的唐馨微微纠起眉，扬声大喊，完全不理会他是不是真的有紧急事情，就要火烧屁股了，总之跌到的人是最大的，就算天皇老子叫他办事情，他也得把事情暂放一边。

“我叫你站住，站住！”见仍不停往前疾走，她拉高了音量再喊了一次。

“呃？”男人停止脚步，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跌到了。”见到男人毫无表示，她再开口说：“先生，你听不懂吗？”

“我刚刚跟你道过歉了。”

“我听到了。”她伸出手，“但是，我跌到了，你要扶我起来呀！”

男人看着她伸出来的左手，只好折回头，将她从地上拉起，“小姐，对不起，我是真的有要紧的事情等着我马上去处理。”

“去吧！”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对于他的话，没多大反应，只顾拍掉自己身上的灰尘，连头不抬一下。

“呃？”

“你的道歉，我已经收下了，你可以走了。”她的注意力，全放在自己一身白衣上头，对他是看都不看一眼，。

男人挑着眉，仍然站在原地。

“还不走？啥楞着做什么？”她的眼角瞄见男人擦得发亮的皮鞋，仍伫立在元代，于是抬起头要求着，“我需要一辆计程车，麻烦你了。”

“嗯？”男人不解地看着她。

“计程车。”她简短的重复一次，仿佛这样随时随地的使唤人，就像是刷牙洗脸般，她做得很轻松自然。

“是。”他应着，伸出手，随即招了一辆计程车。

“谢谢！”唐馨有礼的道声谢之后，就转头向提着她行李箱的另一名男士指示，“行李箱，请帮我放到后车厢，谢谢。”

“是。”提着两个大皮箱的男士挪移着脚步朝着计程车的后车厢走过去。

“司机，麻烦你把后备箱打开好吗？谢谢。”

“好。”

男人站在一旁敲着她从容不迫的指挥着事情的进行，一种特别的想法在心底萌生，面前的女人竟让他有种面对中古世纪贵族千金的感觉，在不自觉中就对她产生某种类似敬意，自然而然的酒照着她的意思做事。

“滚开！”突然一声厚沉的男性声音自他们的身后，以着近乎粗暴的口吻大喝着。

“先生，有事吗？”唐馨向前一步，以礼貌回报面前一身体面打扮的中年男人的粗暴。

“滚开！”他越过她，明显地刻意不碰触到她，然后动作迅速的坐进车内。

“先生，这是我叫的车子。”唐馨抿着嘴，想不到这位体面且好看的男人竟会抢她一个小女人的车子。

“噢。”他不理会她，“司机，请你开车，快点。”

“这是我的车子。”她站在车外，慢条斯理的告诉他。

“现在是我的车子了。”

“你..............”

“小姐，让一让。”一个细小的声音打断了唐馨的说话，一名阴沉得令人发毛的瘦弱女人提着一包小行李，就站在她的正后方。

“女士，他是你的先生？请你告诉他...............”

“让一让。”见唐馨没有让位的意思，她就用力的推开唐馨，跟着坐进了车内，不理会她。

唐馨没料到，这女人会不等她说完话，就将她推开，更没料到这样瘦骨嶙峋的女人手劲竟会如此大得吓人，她一个重心不稳，就朝左手边跌踉了几步，为了寻找支撑点，她的手一松，手中的便利签就飘落在地上，不偏不倚地落在一小摊雨水中。

“司机，开车，快点。”体面的男人不耐烦的在车内嚷着，一只手还用力的敲着玻璃窗，催促着司机快点开车。

“是，是。”害怕麻烦的司机，匆忙的关上才开启的后车厢，然后坐进车内了，没两三下，脚一用力踩着油门，就发动车子向前开去。

“差劲！”没几分钟的时间，车子就被人大刺刺的硬生抢走了，唐馨的尊严受损比生气的成分占的多。

“小姐，你的纸条。”穿着西装的男人捡起了，她掉落在地上被水浸湿的便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