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叁:忆往昔

我年少时被东宫旧人说过不少“肖似崔妃”之类的话，但那位崔妃清冷高贵，岂非我能比?我只当是她们这些奴婢讽刺我天天捉鱼打鸟，不学无术。

我上一世是认准了自己是睿成皇后的女儿，三哥李阖见我小时候受这般非议，便也和父皇一样，多多溺爱于我，舍不得责骂我一句。

反倒是崔妃所出的长子，太子李阙偏偏与我不对盘，时常讽刺我一把，干什么坏事都要拉上我，坏事领头也想推给我，不过父皇根本不信，他便日益积累这不公平，待我阴阳怪气。

我从没想过，我到底是谁的孩子。也以致父皇驾崩的前几年，一直对我持有怀疑的目光，召我入宫也少了起来，即便进宫，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我。

......

沈元若奶声奶气:“娘，是不是爹...爹回来，你们就又要吵架了?”

...

我蹙眉不语。

上一世沈邂背叛家国，联合崔家旧部与反唐世族——手刃了我。

我不想与他过多牵扯，只想元若在长大些，我们就协商安排和离一事。

我没有回答这话，只是温和的看着他。

李执渝“元若今日跟阿娘去宫里看皇外祖父好不好?”

元若似是有些为难的咬着小嘴，道

沈元若“娘…宫里…”

我似乎了然了什么，拍了拍元若的头，把他从怀里抱出来，让他正视我，思绪想了很久，我必须要让元若明白什么。

李执渝“元若…以后要多去阿爹房里讨教，知道吗?”

元若是完全没想到我这么说，他顿了顿，好像理解了这层意思。

他本生的粉雕玉琢，一双没被世俗浸染的双眼明亮的紧，此时泪水在眼眶打转，可谓我见怜爱。

但他知道一点，什么都不能忤逆阿娘。

他知道阿娘看似还是最尊贵的公主，但一直不受阿爹宠爱的阿娘为了给自己寻一条可走之路，便只能抛弃与他的天伦之乐，她终是不想告诉外祖父担心的。

……

我坐上马车去参加宫宴，一路上奴仆都深深低头不语。

元若有些紧张的抓住我的手，上马车之后他也很是不自在。

这孩子小时候的情绪从不外露，看着他如此我竟也不知该怎么办的好。

李执渝“…元若，怎么了?不舒服吗?”

元若用那双清澈眸子盯着我。

沈元若“娘，皇外祖会不会跟阿爷阿奶一样讨厌我。”

我心里微微一紧。

李执渝温和的笑笑:“不会。你皇外祖是最温润仁慈之人。”

其实我这位父皇，我并不确定他真的如我描述一般。

最了解他的人，恐怕已经在地府呆了十几年了。

元若看着我有些不确信的点头，外头走着的花好没事就给我偷偷送来糕点给沈元若垫垫，我不禁咂舌，我儿子竟然这么能吃。

…到了皇宫时，我满心皆是酸涩。

谁能想到这巍峨无比的大唐宫，曾被小小蛮夷攻打，城墙古朴庄重，曾经历一场“惊变”的大唐宫仿佛历尽沧桑，如垂老的老人般。

刀剑之下无冤魂，但城墙能看到的依稀被毁的痕迹应证着无数将士的讴歌。

上一世，大唐宫的李氏皇族，都死在了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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