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静番外（三）

古人自来便喜欢夜里出游，打着油灯，沐浴在月光里，别有一番韵味。“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说的便也是这一番景。

祁静和季离央屏退了贴身的侍女随从，慢慢悠悠地逛起了院子。

于祁静来说，自打知道这一番社稷要交到自己手里便整日里焚膏继晷，甚为努力，细细想来也好久没有这般松快了。

季离央也差不多，虽说也是颇受赞颂的离央公子，但这一朝踏进公主府，便也不能事事尽如心愿。更何况，这萧家公子郎艳独绝，愣是仅凭相貌便偏得祁静几分心意，让一心想与祁静琴瑟和鸣的季离央甚是苦涩。虽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可谁不爱这颜色好的，自己虽对祁静一片痴心，自信不会因祁静姿色不复，便移情，可倘若最初祁静便貌若无盐，自己是否仍会动心，季离央自己都不知道。况且依着祁静的身份，这才貌德行都甚佳的男子又不是得不到，故季离央不敢踏错半步，唯恐祁静只愿与萧归恩爱白头。这一来一回，便日日严格约束西苑，唯恐招得祁静不满。

见季离央神思恍惚，祁静有些奇怪，便开口道:“可是离央邀静儿出行的，这怎么反而走神了？到底是什么得离央公子如此在意，再这般本公主可是不依了。”

季离央从思绪中抽离，见祁静这般鲜活，便情不自禁地讲:“哪有什么让离央很是在意的，只不是是觉得能与公主这般闲里游园，便觉格外快活，一时忘了旁的罢了。离央听说这园中海棠开的不错，那便罚离央为公主做些海棠糕吧。”

“你既如此承诺，那本公主也就却之不恭了，但倘若你这糕点让本公主不喜，本公主可就重罚一二了。”

“离央遵命。”

既是知道这海棠花开得鲜妍，这不去看上一看倒甚是可惜。于是二人便相携前往海棠榭。

一如其中，便置身花海。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婀娜多姿的海棠毫不吝啬展示自己的妍丽，开得热烈，开得炽热。即使周遭昏暗，依旧可见那鲜红一点，甚是抚慰凡人心。

见此，祁静与季离央自是万分欣喜，只恨立刻起笔绘这万般风采。

祁静见季离央看得颇是沉迷，便知季离央甚是喜爱，不禁言道:“你既喜爱，我便叫宫中花匠在西苑建个温房，让你日日可赏海棠花开，可好？”

见祁静这般讲，季离央便知自己到底是有几番入了祁静心，只是虽不深，到底不至于让萧归一枝独秀罢了。便极是开心地道:“那便多谢公主对离央的厚爱了，只是这海棠花美便美在一年积淀，厚积薄发，一日尽开，鲜妍欲滴。倘若天天让其开花，多少就少了这不顾一切地炽热。故而，辜负公主的一片好心了，还望公主恕罪。”

祁静听罢便知季离央一腔傲骨，唯愿轰轰烈烈，哪怕一刹烟火，而恐寂寂无言，一世庸碌。

既如此，祁静便也没有强求。偶然间窥得季离央真心，祁静一时无言，不知如何开口，便只道:“便随离央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