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8

林梳二十六岁的生日宴席办得极为盛大。将近所有上流社会的人都来了，在酒店最高的楼层，大家都知道，这是程氏集团的现今掌舵人为那落魄的林家千金举办的。

混到这个地步的谁不是人精呀？大都明白，这林家小姐和程氏集团的总裁喜日将近，秉着看破不说破的无名规则都没出声点破。

林梳坐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觥筹交错的场景，酒店的灯是繁复漂亮的，灯光打下来会折射成碎闪，铺在大厅的白玉瓷砖上，交相辉映，夺目璨然。

她微微仰起头，碎光反射的角度刚好照进林梳眼里，当程笙转头时，只看见女人懒懒地靠在沙发背上，眸中聚集了整个世界的光。

就这样地老天荒吧！

程笙是这么想的。后来，想到什么，倒是本勾起的唇角弯成了几分无奈和无措。

转身换了杯香槟走进了相互恭维的男男女女中，背影决绝。

林梳走了会神，等低头时发现杯中的酒空了，只好起身拿杯红酒。一个服务生背着一只手，端着托盘走来，托盘上满是红酒，酒色都很漂亮。她随手拿了杯，只是觉得这个服务生身高挺高，不经意瞟了眼，嗯…看样子身材也不错，肩宽腰窄，不知道为什么来当服务生。

抬头时，四目交汇。

入目的是一张好熟悉的面孔，眉宇间还有点嚣张，但都在满脸的眷恋和温柔间模糊。

“昊辰？你们在这？还当上服务生？”女声透着惊奇，他努力地想从里面找到一点点惊喜，只对自己说，你看她三句都用了问号，难道还看不出来她看到你的期待吗？

在麻醉中回答“嗯，我没办法进来，程笙没邀请我…”

他的嗓音哑了，以前都是有质感的放肆，是不可一世的张扬，是一种天塌下来就找老天爷算账的猖狂，现在像是拔了满身的尖刺，血淋淋地绻身向她展示自己的乖巧。很可笑，很可悲。

她拿起手机，给程笙发了条信息说去趟洗手间。便示意黄昊辰跟上。

出了大厅，周遭的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黄昊辰穿着统一发放的工作服跟在林梳身后，几次准备说话都将到嘴的字压在舌底，其实除了胆怯和无措外，还有开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迷茫。

“最近怎么样？”林梳先开的头。

“挺好的！”男声声线爽朗，细听之下，有点强行将它往上提的生硬感，很像不服软的人说的那种话。

黄昊辰咧了咧嘴，笑得肆意。

他笑他自己的那句“挺好的”。离开她，怎么会好？当初想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女孩，现在站在别人身边，和别人生活，和别人共舞，甚至他都可以想象到她和别人完婚，和别人孕育生命，牵着别人的手共度余生。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过的好？他怎么会过的好？

曾经明明近在咫尺的女孩。

以前风流猖獗的日子，他追女生时，总是嫌弃她们忸怩作态，言不由衷，反感她们喜欢说反话，想要非说不需要，让人来猜。现在他好像成了以前自己厌弃的人了，他好想她猜到自己那句“挺好的”之后的心酸，然后奔赴自己，又害怕她知道，害怕她的眼神缥缈又浅淡，仿佛永远都抓不住。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