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

“叫哥哥”

“哥哥”男孩的声音很轻，尾音飘飘忽忽地划出去

正值初夏，晴光年选的这个位置也挺妙的，艳阳正好直直而下，打在男孩的眼睑上，他的眼尾往上翘着，拨弄着光的粒子左倾右晃，男孩的脸棱角还不甚分明，软乎乎地泡在阳光里，但却很精致，像个瓷娃娃一样

“他叫无歇，哎，君息，你们俩以后就是亲兄弟了，好好相……”

“亲兄弟？”君息低声，目光转到无歇的眼睛上

还挺漂亮的

像那些男人一样漂亮

“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君息看着无歇，声音还是低低的

晴光年噎住，旋即轻轻叹了口气

她离开了，屋子里就只剩下两个男孩和钟表的嘀嗒

君息极其缓慢地垂下眸子，冷着脸看着无歇，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下一秒就要从身后抽出把匕首往你心口一怼的感觉

“真漂亮啊……”

无歇歪歪头，眯缝着眼睛傻乎乎地笑了“谢……谢谢哥哥”笑的像朵花似的

君息一顿，低下头没去看他，原先想出口的讽刺转了个圈，又泄了气，算了，反正就几天，忍忍也行

君息随手拽了一旁的书包，进了房间，咔嚓锁了门，没留给无歇一个眼神

无歇站在那，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揉了揉头发，颠颠地追上去，踮起脚扒着君息的门缝往里看“哥……哥？那个……我有点饿了，我……我能进厨房……”

没有回应，无歇低了眉眼，松开了抓着门把的手“好吧”他悻悻地走开了

“无歇——君息，吃饭”晴光年进了门，把买来的菜饭往桌上一放，揉了揉无歇的碎发，示意他直接吃就行，然后小心翼翼地敲了敲君息的门

“君息？吃饭了”

“嗯”君息推门出来，绕开晴光年到餐桌旁，随便扒拉了几口菜就抓了盘子往厨房走

“哎，我刷就行”晴光年连忙去拦，没能拦住

“不用了，谢谢你帮我买饭”君息回头，淡淡地说了一声

“哎，跟我客气什么”晴光年又想去拿盘子，被君息躲开了

无歇也吃好了，抱着盘子噔噔噔地跑进厨房想自己刷碗，君息没拦，只淡淡地看着他手一抖，盘子砰地掉进池子里，裂了一条缝

“无歇别碰！”晴光年急忙过来收拾了盘子，捏了捏无歇的脸，笑吟吟地让他去玩

“我下个月有个case要忙，可能回不来了，你帮你弟做点吃的，就当我求你了，那个，上次回来的确实有点晚，不……不好意思啊”

晴光年靠在门框上，小心翼翼地冲君息交代，君息淡淡地点点头

“去哪”

“伦敦”

“嗯”

——

后来的几个月，君息只是呆在房间里，不管无歇怎么扒着门叫哥哥，君息都没应声

“哥哥……哥哥？哥哥——你理我一下呗，好无聊啊哥哥”

“哥——我饿啦——哥？我真不会做饭，要么你教我吧，哥——？”

君息推门出来，瞥了一眼无歇，转身往厨房走

无歇吃着面条还美滋滋地笑，这招确实好用

不过有一天，无歇看着君息带上口罩低着头往外走，他急急忙忙赶上去

“哥？去哪啊？”

君息破天荒地应了他

“葬礼，晴光年的”

“就是你妈的”

“别跟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