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京城

帝后大婚，连着除夕春节，举国欢庆。

“皇上。”因着过节，所有政务宫务皆暂停了下来，倒是难得的清闲时光。每日不是与皇上在这做宴，就是坐在圣宸宫接受官员们的拜年贺喜。

“怎么，容儿可是累了。”他放下手中正在书写的贺联，转头看着窝在椅子上的我。

“不是。”我摇摇头，“过年了...听说外面可热闹了…”昨日臣子们来拜年，官眷们自然是拉着我唠家常，便说着今年是大喜，又是风调雨顺丰收年，外面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心中不由得也有些向往。

“可是想出宫？”他当然一听便知我心中所想，“朕安排车轿陪你便是。这有何难。如今你是皇后，出去陪朕一同体察民心并无不可。”

“可这样太折腾了。”我一想到我与皇上浩浩荡荡拉着一帮子宫人，还有些个腆着脸的官员们…好没意思。

“那也简单。换身方便衣服，带上几个侍卫暗中护送即可。”他提笔写下最后几个字，便向齐祥挥了挥手，让拿下去分发。

“真的可以？”我听着便来劲了，本来只是想试探一番，却不想他会真的同意带我去。顿时跳起来转身打算去换衣服，却被人拦腰抱住。

“可以是可以不过…”他对我兴奋的表情很是满意，搂在怀里蹭了又蹭，“这可是你欠朕的。”

“好好好，欠你的欠你的。”我当然顾不上他此刻说了些什么，已经入宫四年了，这四四方方的天儿早就看腻了。挣开怀抱便去后室换了身便服。

不过挑来挑去还是穿了身红色的，想来过年穿红的也更合时气些。出来才看到皇上穿了身暗红的衣袍，颇有些文人书生的气质。

“容儿这番打扮倒是有刚入宫时的稚气了。”他看着我脑袋上簪的两个小红花簪，眉眼弯弯。“那阿珏可是嫌我现在不够娇嫩了！”我也不生气，只挽着他的手往外拉，“我们怎么走呀。”

他对于我的动作表示非常赞许，紧了紧便偏门走，“备好了轿子，咱们悄悄出去便是。”

因着是悄悄出宫，亦不能惊动了旁人，一路上都没敢喘大气儿，直到摇晃晃的轿子外安静到吵闹，才知已经到了宫外了。

最后在一家茶馆后院停了下来，似乎是皇上微服的落脚点，才出轿子便有人迎上来，但见到我却有些惊讶。

“这是皇后。”他淡淡出口，对方则是略一惊后微微拱礼，想来是怕暴露了我们的身份，我也点点头算是回礼。

“出去走走，晚上不必备酒菜了。”他吩咐下去便拉着我从茶馆正门出去。

这才看到是哪儿，正是京城最热闹的一条街上。入宫前我也曾在京城住过，这构造类似于最简单的古城，以井字为格局，街道纵横，将整个京城划分为许多小格子。

而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就是最热闹繁华的中街，这一片以经济为主要发展，少有住宅，各类商铺云集，甚至还有外国进驻的商铺。

他怕我太过兴奋，拉得极紧，而我自然也不敢太过放肆，毕竟身份敏感，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胡乱窜的姑娘家了。

“时隔多年，又到这了。过去就爱在这玩，如今却是变样了。”我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商铺、攒动的人流，还是忍不住感叹。

“世事变迁，更何况如今世道，这里以后只会越来越好的。”他亦是许久没有出来，对眼前的景象更多了些欣慰。想来这便是他想要看到的未来。

“我想吃那个！”余光看见了扛着冰糖葫芦串儿的老头，印象里花白的头已经变得雪白，背也佝偻了不少。“那个不干净。”皇上却皱皱眉头。

“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才最好吃。”我却不搭理他的反对，只拉着往那边去。

“李老头！”眼见他走远便大喊了一句，对方自然也是听到了，停下脚步回头来看。

“哟！这不是…”他看着我的脸，眼中似乎有些认出的意思，但多年未见，记忆已经很生疏了。“嗨呀就是以前老偷偷来买的那个毛孩子！”我比划着那时小小的自己，又指着上面的水果糖葫芦，“我要那个！仨！”

他看着我指的样子，便马上想起我是谁了。“哦哦哦！你啊每次都来，一来就买两串果子！我记得！如今都成家啦！”

他自然看到了紧拉着我的皇上，笑吟吟的样子似乎是自己嫁了姑娘一般。“嫁了个好儿郎！潇洒得很！”他伸手摘下四个，“送你一串，当作是老人家的新婚礼。”

说来也的确算是新婚…被老头说中脸上未免有些泛红。“谢谢老人家。”他也被这番场景温暖，从钱袋子里抓了一把便塞到老头的布袋子里。

“这就当晚辈孝敬您的，谢谢您照顾她那么久。”

还没等老头回过神，他便拉着我走远了。我瞧着手里的四个糖串儿，便分给他两个。

“你方才说三个。”他脸上有些吃味的意思，“还有个是谁的。”我却觉得好笑，他难道没听见老头说我每次都要买俩吗。

当然是我一个人要吃两串！

听见我这么说他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一时也不是太好意思，只低下头尝了一口。

“这不干不净的东西…倒也很好吃。”

好一番折腾，两人手里嘴里都是“满载而归”，虽说大多东西都没有宫中那样精巧可口，但也颇有一番民间之乐。

咻——啪！

夜幕之下，远处有烟花绽空。

“哇！”我不顾手上拎着许多东西就抬手往那边指，“阿珏阿珏你看！烟花！”

过去几年在宫中，总是很想念这样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场景，寒夜中迸出的绚烂花火。可每次都因着各种事情错过。

今日便是最好的补偿。

他只静静地拉着我的手，看着我蹦跳欢欣的样子。“若是容儿这样喜欢，便年年带你来。”

烟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掩盖了他的声音，两人却并未在意。此刻，当下，便是最美好的幸福。

看了一会便觉着站得累了，就近寻了个小饭馆儿的窗位坐下，又吃喝了好一会，却有些困乏了。

在宫中窝得久了，又长久没有这么兴奋，难免会有些体力不支，本想靠着阿珏休息一会，却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