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惜回忆录03

七岁时殿下有过一只通身雪白的猫，殿下给它取名小雪，小雪乖巧可爱，喜欢与殿下撒娇卖萌。

        小雪也特别喜欢在听雨阁里动动花草，扑扑蝴蝶，无聊的时候会打好几个滚。

        殿下每天都要找小雪好几次，当殿下从国子学回来时，第一件事便是找小雪玩。

        可是没过半个月，小雪就不见了，殿下找了好久，后来才知道小雪溺死了。

        小雪溺死在了殿下每日经过的院外的荷塘里，它的尸体是冰冷的，身体处处是显目残忍的伤痕。

        它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殿下眼眶红红的，死死地盯着小雪。

        好几天殿下都情绪低沉，一直喃喃自语说要找出杀害小雪的凶手。

        ……

        后来殿下才知道小雪被陈婕妤活活溺死了，原因是小雪惊吓到了陈婕妤。

        ……

        在陛下生辰之时，陈婕妤一舞倾城，陛下十分高兴，立即便下旨封陈婕妤为陈妃。

        而殿下写了两天的祈福字帖被遗留在那晚宴席之上，陛下甚至连看都没看，只是随意夸了句有心了，便扔在了一旁再也没翻动过。

        后来那祈福字帖被侍从当成垃圾丢了。

        那时候皇后还没有醉心佛理，皇后去找了陛下，向陛下陈言，陈婕妤不可直接追封陈妃，否则会引起后宫众人不满。

        那晚帝后大吵了一架，陛下执意册封陈婕妤为陈妃，赐了昭芳阁给陈妃。

        ……

        那之后，皇后娘娘便不理事事，交出凤印给贵妃管理，醉心佛理了。

        此后陛下也甚少来皇后宫中，连带着殿下也很少见了。

        ……

        殿下常常一个人坐在听雨阁的亭子下或者在书房间里，微稀的光透过阁楼里的隔窗柔和了他的眉眼，殿下的眸子里总是细雨微时的朦朦水烟。

        我看着殿下的眼睛，总想起阿姐，想起阿姐第一次哭。

        ……

        我常常在梦中梦见阿爹阿娘，阿娘微微地朝我笑，阿爹很温柔地看着阿娘。

        可是到最后，阿爹阿娘就那样冰冷地躺在地上，流了好多血。

        还有好多人在笑。

        我很害怕，阿姐也不见了。

        那时候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阿姐了，我想去找阿姐却无从找起，这样偌大的皇宫却容不下我和阿姐的一席之地，它这样冰冷阴森得可怕。

　　我见过爱慕虚荣的侍女想要爬上皇帝的床，被陈妃吩咐的太监拖入房内一整夜都没出来，那一夜里却是惨叫声连连，我站在屋外看着灯暗了又亮了，后来第二天那名侍女早就没了气……

　　我见过年老色衰一心想要回家的嬷嬷，一辈子都在胆颤心惊中度过，可最后因为陈妃那刻心情不好，嬷嬷碍了她的眼，便下令仗责三十大板……嬷嬷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再也归不回她的故里了……

　　我见过初次进宫的美貌姑娘从最开始的活泼可爱到最后的面容消瘦，神情恍惚，后来郁郁而终……

　　宫墙太高，人太渺小了，我总看不到这条路的头，我看着深红宫墙上伸出陈妃最喜爱的梨花几枝，花白如雪，纷纷扰扰地落了一角，天色已晚了些，流云而过。

　　那时候只有我与殿下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