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孟宴臣&叶子—囚笼（27）

燕城的街景很美，晚风徐徐，霓虹灯暖，夜幕中星星点缀，人影倥偬而过，孟宴臣车开的很慢，车窗外的风景缓慢变化着，连他自己也说不准此刻心里的苦闷到底从何而来。

将车子停在路边，孟宴臣将车窗摇开了一条缝，晚风透过车窗灌进来，让人的思绪清晰了不少。

叶子牵动了孟宴臣的思绪。

孟宴臣此刻才想明白这一点，明白这一点之后，心中的烦闷愈发被放大。

回到家中，孟宴臣没有开灯，黑暗中似乎每一个角落都有叶子的身影，孟宴臣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半晌才重新睁开眼，像没事人一般回了房间。

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叶子提着行李箱下了火车，为了让自己走的没有念想，叶子把车票换在了夜间，经过一夜的疲惫奔波，她终于是回到了这个从小长大的地方。

一瞬间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浮上心头，从前这里一直是她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此刻重新回到这里，心里反而平静了下来，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涌遍全身。

走了一段山荫小径，远远地便看到前方路口处站着两个熟悉的身影。

叶子面上一喜，深吸了一口气，拖着行李箱快速跑过去。

叶子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原本佝偻着身子的两人，听到声音后立刻抬起头来，看到叶子后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叶子，我的小叶子回来了。”

听到小叶子三个字，叶子的眼圈一下便红了起来，她有许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孩子别哭，别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看着伸过来的枯瘦的双手，叶子的眼圈红的更厉害，连忙伸手扶了过去。

叶子奶奶，我回来了，是小叶子回来了，对不起，这么久都没有回来看望您和爷爷，是小叶子做的不对。

叶奶奶也红着眼眶，两只枯瘦的手紧紧地抓着叶子的手。

“成了成了，这孩子都坐了一夜的车了，你就不能让她回去睡一会儿？”

一旁的叶老出声，面上虽没有表现出什么，不过叶子还是很快地捕捉到了他眼神里的笑意。

“对对对，看我老婆子是真的忘事了，小叶子你累不累啊，这都赶了一夜的路了，咱赶紧回家去，奶奶把你的房间又重新收拾了一遍，就等着你回来呢。”

叶奶奶拉着叶子往村里走，叶子盯着老人看，分明她出去上学的时候奶奶还不似现在这般苍老，头上的白发也不似现在这般活络，总是时不时要冒出来一些。

心里堵的厉害，这几年她一直没有回来，真的是做错了。

“奶奶对不起，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过，让你们担心了。”

叶奶奶闻言也哭了，混浊的泪水似一汪小小的泉水，瘫在满是皱褶的皮肤上，叶子吸了吸鼻子，伸手过去替奶奶将泪水擦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叶奶奶紧紧握着叶子的手，像是害怕自己一松手孙女儿就不见了，来来回回就只说一句“回来就好。”

“孩子，回来就好，我们回家去，你奶奶天天打扫你的屋子，就盼着你回来。”

叶老接过叶子手里的行李箱，拖着箱子率先走在前面，看着爷爷的背影，压在叶子心里的那块石头似乎胀大了。

分明他离开的时候爷爷的脊背还不似现在这般佝偻，分明离开的时候爷爷的嗓音也不似现在这般疲惫。

她离开了太久，把家人忘在了曾经她长大的地方。

叶子扶着叶奶奶跟在爷爷身后走着，三人走的很缓慢，一路上有说有笑，心里的空虚只有在见到爷爷奶奶后才被爱意填塞的满满当当。

家里的样子一点没变，从前她对这个家的感觉是矛盾的，一边想要逃离，一边又依赖着它。

此刻身处于从前最熟悉的家里，叶子忽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她爱的人都在，这世界爱她的人也还在。

爷爷奶奶都爱着她，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等着她回家，这已经是上天对她最大的仁慈了，心里所有的烦闷在这一刻才算是彻底被驱散。

叶子爷爷奶奶，我给你们买了好多好东西，都是从前没有见到的，还给你和爷爷买了新衣服，咱们一会儿就进去换新衣裳，然后一会儿我去院子里摘些新鲜的蔬菜，咱们一会儿在院子里吃大餐。

“你又乱花钱，给我们买什么东西？我和你爷爷还有衣服穿，你在外面挣钱不容易，这几年你汇在家里的钱我们都给你存着呢，一分也没花。”

叶子险些又没有控制住眼泪，原来真正爱她的人真的做什么都会想着她。

这个世界会爱她的人只有爷爷奶奶了。